已經很少夢見前世場景的林施微那晚又被投進了深不見底的黑色迷霧。
“賤人。”
有人在她耳邊輕輕道,嘴角含著惡意的笑。
“我都看見了。”他說,“月季花叢,你與魏令則苟且。你才及笄,就這麼會勾引男人……”
及笄那日,情難自禁的魏令則親了她,懵懂又好奇的她在月季花叢與他品嘗著彼此的唇。
這隱秘又悸動的美好,儘數落進了魏令嶼眼中,仿佛就此抓住她放蕩的把柄,他無比惡毒的奚落她羞辱她。
“我們,沒有……”她艱難的喘息,纖細的頸子被他握在手裡。
“沒有無媒苟合嗎?”
她含淚不停的搖頭。
“我看看。”
衣衫被一件件剝落,恐懼、屈辱都使得十五歲的她如搖搖欲墜的凋零之花。
“你長得可真是……很適合服侍男人。”他讚歎,一邊解著腰帶一邊走向不停後退的她,然後褪下寬大的長衫用力的將她裹緊。
“當初你膽子再大些,我就上當的,則堂弟便也不至於被你這麼個玩意纏上。”他將她抱在懷裡,輕輕道,“要不你放過他,再勾引我吧,這次我會配合。”
她在他懷中暈了過去。
林施微於第一縷晨光裡睜開眼。
梳洗,練八段錦,用早膳,做女紅,累的時候便停下歇一會看看書澆澆花。
現在又多了一樣,學習防身術。
冷彤說高手都是自小開始打基礎,經名師指點加上自身天賦鑄就的。淩空虛步、摘葉飛花、十步殺一人千裡不留行這些,普通人一輩子都很難修得皮毛。
所以普通人就學一些對付普通人的防身之術足矣。
畢竟遇見高手比遇到危險的概率還低。
太陽穴,眼睛,鼻子,喉嚨,尤其是男子的喉結,肋骨,男子下部,針對這些,多加時日也能出其不意致人死地。
冷彤教的全是殺招,任何尖銳的物品都是武器。
林施微問:“小郡王算不算高手?”
“算吧。”冷彤說完又不放心的叮囑她,“上回他單純就是在戲弄你,十個你也摔不了他,遇上的話,我建議你跑快些。”
林施微不置可否。
“小姐,嘉少爺回府了。”小寧傳來好消息。
如今有雨吉在外院守著,探聽消息極為便利。
冷彤好心提醒道:“他忙成這樣,輕易不會見客。”
是真的忙還是不想再見到“說謊精”就不得而知。
林施微在碧水雲居外等待良久,小廝道嘉少爺回府沒多久便出門會友,晚上回不回來並不確定,建議她先回去。
“您有什麼交代不如留給我,等少爺回來我好仔細稟明。”小廝十分溫和。
也好。林施微說:“幫我給他捎句話,就說我有法子證明當時所言非虛。”
一連等了兩日石沉大海。
魏令嘉不需要跟她一個小女子拉扯,是真是假對他而言或許已不重要,送她冷彤又給她一處安身之所已經是莫大的仁慈。
任何仁慈都有限度,做不到回饋,至少也不要再糾纏他。一股莫名的失落湧上心頭,林施微望了碧水雲居最後一眼,默默離開。
萬萬沒想到小廝說的是真的,魏令嘉是真的不在碧水雲居。
因為此時的他,正攜一身清風於晚霞裡迎麵緩緩走過來。
植滿翠竹的籬落簌簌作響。
看著他,她不禁會想到一些美好的東西,譬如鬆花釀酒,春水煎茶。
兩人狹路相逢,林施微正思索如何開口,卻沒想到被他搶先一步,直接省略了寒暄,說道:“原想著明天再見你的。”
這不重要,反正她有自證的法子,剛想開口,卻又被他搶先:“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容我回去想想。”
這應是在婉拒吧,再多說一個字都有點兒不識好歹。
“是。”她福了福身,失魂落魄。
“上回,我是不是很凶?”沉默片刻,魏令嘉忽然問。
林施微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不由睜了睜眼眸看向他。
“嚇到你了?”他繼續問。
“還行,其實……比起生氣,我更怕讓您失望。”
“不會。”魏令嘉頓了頓又道,“嶼堂弟身份尊貴,又與你年紀相當,你若有意,也算一段良緣。”
他怎知魏令嶼在花亭戲弄她的?
“我沒有意。”她立即否認,抬起頭勇敢地直視他眼睛。
魏令嘉看著她,不再說什麼,將來時那朵一直捏在手裡的妃紅山茶遞給她。
“謝謝嘉表哥。”
花梗還帶著他掌心的溫度。
回去之後林施微才在翻閱古籍時得知:大周文人以山茶贈友,暗喻不好明說的歉意。
嘉表哥為什麼要對她致歉?
冷彤嘖嘖歎一聲,可憐的小姑娘,怕不是因魏令嘉的一朵花就要感動了吧。
真該讓她看看光風霽月的表哥何等手段。
國公府的幾位少爺,除了魏令則還略帶幾分少年純真,其餘就沒一個好東西。
冷彤身上有一種蓬勃旺盛的生命力,飛簷走壁,瀟灑不羈,尤其教林施微防身術時眉目冷凝的模樣,極俊極俏,還帶著股英氣,仿佛話本子裡飛天遁地的俠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