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陣陣聲響就像是鐵鏈被拖在地上,卻遠比之前聽到的聲音要悠長。
這拖曳的聲音聽得一幫書生頭皮發麻,大理寺的酷刑他們早有聽聞,每日時不時就能聽到淒厲的慘叫聲,跟鬼嚎似的。
“你們也是被杜懷生拉下水的嗎?”一小臉淨白的小書生說道,突然扇了自己一巴掌。
“也是我鬼迷心竅,為了那點銀子和所謂的考卷就著了他的道,不過我隻發展了一人,還是同鄉,如今同鄉恨死我了……”小書生哀怨道:“以後哪有臉回鄉。”
這一說起來,這十餘名書生都怨天載道,怨天怨地怨杜懷生,卻鮮少有埋怨自己的。
賀延年默不作聲,因為有二叔的照拂,他不缺吃穿,在這幫人裡麵算是好的,但一聽下來,他也知道自己的情況最不妙,他騙的人最多,坑的銀子也最多。
他是的的確確從中得了不少好處,也拿到了考卷,還哄得彆的書生簽了借貸的契書。
若他出去,那幫人定會報複他。
“出去?”賀延年心裡想著,嘴裡說道:“我們出去也是名聲掃地,日後還能不能參加科舉都不一定,一旦有罪在身,就與這條路無緣了。”
這話如水滴進熱油,所有人嗚嗚低泣,這時候若是能見到杜懷生,隻想將其挫骨揚灰!
“聽,聽說大理寺有十二刑房,沒有人能撐得過所有刑房,隻那仙人橋、茄侉子就夠人喝一壺的,我們入了大理寺以來,還並未受刑,已經是莫大的恩賜。”
正如這書生所說,大理寺聞名的便是十二刑房,每房的刑法都不同。
自大理寺開設以來,還沒有人能把十二房走遍的,在那之前不招就一命嗚呼。
杜懷生的嘴硬得很,已經走了三間刑房,半條命都要沒了,幾次想要尋機自儘,都被沈渡攔截下來:“想死,哪這麼容易?”
“你是否忘記自己還有同黨被捕,你不說,總有人說,這世間除了刑罰以外,金銀美人更易讓人開口。”沈渡漫不經心的語氣讓假杜懷生破口大罵,張嘴卻是血與涎水直流。
“不可能,我寧朝後人骨頭硬得很,豈是你這等雕蟲小技可以得逞的!呸,狗官!”
一口帶血的唾沫濺到了沈渡的臉上,立刻就有刑官給了假杜懷生一拳!
“送入第三刑房,那一頭繼續利誘,本官也想看看到底是刑讓人先開口,還是銀管用。”
假杜懷生滿身血汙,兩條腿早站不起來,是被拖著進了第三刑房,沈渡接過屬下遞過來的帕子,淡定地擦去臉上的汙濁,那屬下憤懣道:“大人,這人實在是冥頑不靈。”
“寧朝都亡國多少年了,他們還想借著黑市搜刮銀兩,難道想複國不成?”
沈渡將臟了的帕子扔進火盆裡,嗤之以鼻道:“本官覺得他們是打著複國的幌子斂財是真,這麼審下來,隻有這個假杜懷生是真心要複國,其餘人等都是掛羊頭,賣狗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