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知曉他的痛處,隻挑他心尖最軟的地方捅,在看不見的地方,他已經鮮血淋淋,當街問斬又如何,哪怕身在天牢,還喘著一口氣,自己儼然死了!
有些人活著還不如死,現在這般苟延殘喘,比死更難受。
看著身邊要掙紮著活下去的妹妹,朱之柏淒然一笑,如今塵埃落定,寧朝後人滿盤皆輸。
沒了黑市奠定的基礎,他們又是一盤散沙,眾人心思各異,赤誠者寡,還有什麼前途?
“無限山河淚,誰言天地寬?!可笑,可笑,我這一生忙忙碌碌卻是一場空!”
話音一落,也不知道他哪來的力氣,居然強行掙脫了腳上的鐐銬,腳腕處血淋,一經自由,便一頭撞在牆上,
一聲悶響過後,整個人緩緩地沿著牆落下,那鮮紅的血液從牆上蜿蜒而下……
丁公公大驚,再去看那鐐銬,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被弄得鬆動,想必這人從被關進天牢裡就費儘心思要打開鐐銬,但哪是為了逃脫,隻是為了氣節,求死罷了!
人都說咬舌自儘,其實那咬舌哪有那麼容易,往往咬到一半就疼得不行,何況要咬斷舌頭,談何容易?
但這撞牆卻能一了百了,這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不成功,便成仁。
隻是可惜,正如他本人所說,宋之柏這一生忙忙碌碌卻是一場空,實在是可歎,可悲。
“大哥!”宋之槐看著沒了氣息的兄長,魂飛魄散,戴著腳鐐奔過去,鐵鏈嘩嘩,她觸及宋之柏仍然溫熱的身體,魂飛九外。
宋之槐不敢置信,突然一屁股坐到地上,喃喃念道:“是我的錯,是我的錯。”
她不應該為富貴所迷,應該入宮後便殺了皇帝,好過現在他們滿盤皆輸,害了兄長性命。
可笑她方才還在苦苦哀求皇帝,隻盼能有一條生路,丟儘臉麵,兄長他對自己該多失望。
朱允對宋之柏的求死並不意外,鮮血淋淋的一幕發生在眼前更是不為所動,他曾征戰沙場,見過的死屍不計其數,區區一反賊的屍首算得了什麼。
不過,“你兄長倒是個有誌氣的,寧死不屈,可惜同為寧朝賢相之後,你卻失了氣節。”
“看在你兄長高節的份上,朕會留他一個全屍,至於你,罷了。”
皇帝留下這句話便走,宋之槐臉上掛著淚珠,完全怔在那裡,不懂皇帝這兩個字為何意。
不過三日後,宋之槐便領教了這帝王的無情。
按理說秋後問斬,畢竟涼風至,白露降,寒蟬鳴,鷹乃祭鳥,用始行戮,但如今為了放榜,為了震懾寧朝餘孽,皇帝用他們的人頭獻祭。
三日後臨近午時,宋之槐被推帶出天牢,上了囚車,被押解到宮外。
待到了地方才發現自己身處於菜市口,而同時在這裡等待問斬的還有一張張熟悉麵孔!
其中便有讓兄長滯鬱赴死的大長老何之清!
看著那須發全白的大長老,宋之槐怒從中來,揚聲嗬斥:“老東西你害人不淺,我們全完了,你掛羊頭賣狗血,為了一己之私騙了所有人,唯願你不得好死,不得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