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抱出來讓朕看看,是男是女還是雙兒?!”
皇帝意識到自己的皇孫生出來之後,激動的在廂房外來回踱步,要不是怕衝撞了血光晦氣,早就衝進去看了,高興的都顧不上慧貴妃剛才的冒犯:
“太醫!太醫!快把朕的孫兒抱出來讓朕瞧瞧!”
產房裡麵傳出雜亂的聲響,緊接著,一個被擦乾淨的男嬰被產婆抱了出來。
產婆臉上眉眼帶笑,一出來便是賀喜: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是個男孩!”
在聽到方岫玉生了一個男孩時,院內的太子登時臉色一白,幾乎要暈過去。
怎麼會?!竟然真的讓方岫玉成功生下了皇長孫?!
然而,此刻在場每一個人有空去關心太子的表情,所有人都如同潮水般圍了過去,看著小心翼翼接過孩子的皇帝懷中的小狗哥哥:
“真的是個男孩!”
“哭聲好響呀。”
“長的真像四殿下,這眉眼,簡直和四殿下一模一樣!”
皇帝看著懷裡哭泣著胡亂蹬腿的柔軟嬰孩,做爺爺的喜悅在瞬間蔓延了四肢百骸,幾乎要喜極而泣:
“祖宗保佑,朕終於有孫兒了!”
看著被眾人圍的水泄不通的皇長孫,太子臉色難看的要命,周圍的空氣都像下降了八個度,冷的身邊的太子妃幾乎要打個寒顫。
皇帝抱著小狗哥哥,越想越開心,大手一揮就想給方岫玉賞賜,但沒想到,不一會兒,廂房裡又重新傳來一聲嘹亮的嬰兒啼哭聲,甚至比剛才的還大聲。
“..........”皇帝還沒高興幾秒,臉上的表情就已經驟然凝固:
“怎麼回事?!”
怎麼還有嬰兒的哭聲?!
他還沒來得及問,廂房內又急急忙忙跑出來一個太醫,一見皇帝就跪下了,慌得肩膀都在發抖:
“陛下..........”
“怎麼回事?!怎麼又有嬰孩在哭?!”
皇帝臉色大變,急的就差沒伸出腳踢跪在地上的太醫了:“說話!”
“回陛下........”太醫咽了咽口水,抖抖索索地抬起頭,緊張地撩起眼皮看了一眼皇帝的臉色,又迅速垂下眼瞼:
“玉夫人方才又誕下了一名男嬰,與您手上的皇長孫是雙生子,都是男孩!”
“........什麼?!”
皇帝聞言,兩眼一黑,差點沒暈過去:
“怎麼會是雙生子!”
雙生子是不祥之兆,皇帝自己的哥哥就曾經被先帝親手溺死。
思及此,皇帝不敢怠慢,立刻下令:
“把那名嬰孩帶到朕的麵前來!即刻溺死!”
“.......是!”
慧貴妃藏在寬袖裡的指尖已經刺入掌心,表情冷凝。
她縱然可以阻止皇帝派胡太醫進去,但卻無法阻止“雙生子是為不詳”的觀念根深蒂固,更無法阻止鐵了心要溺死小狗寶寶的皇帝。
慧貴妃在後宮多年,深知皇權就是權威,皇帝或許可以縱容她一次兩次,但絕對不會縱容她三次四次。若她此刻再出言阻止,說不定皇帝會真的不顧多年的情分廢了她,到時候這宮裡,就無人能護著方岫玉了。
而在房內,終於成功產下雙生子的方岫玉以及虛的滿臉是汗,瞳仁幾乎要完全渙散,完全隻是撐著一口氣在睜眼。
他看著秦幕懷裡的小狗寶寶,不知為何,忽然想起了蘭鳶山,竟然勾起唇角,微微笑了。
【抱過來,讓我看看.........】
方岫玉在程雲的攙扶下,想要起身看一看哭鬨的小狗寶寶,然而下一秒,被皇帝下令傳喚進來帶走小狗寶寶的太醫卻撩起珠簾進來,似乎是想要搶走秦幕懷裡的孩子:
“秦大人,陛下有令,要將此子溺死,請把他交給我吧。”
方岫玉剛生產完,意識還有些渙散,花了好幾秒才聽明白林太醫話裡的意思,瞬間瞪大眼:
【溺死?!為什麼?!】
而一旁秦幕比方岫玉要鎮定些。他早就知道皇帝會有這個命令,也早就在蘭鳶山的叮囑下,做好了準備。
她抱著小狗寶寶,並沒有露出一絲破綻,聞言緩緩站起,盯著一無所知的太醫,麵上聚起一絲笑,隨即在方岫玉驚恐的眼神中,緩緩伸出手:
“那便麻煩林太醫了。”
方岫玉又驚又怒,急的不顧產後虛弱的身體,甚至想從床上爬下來:
【不要!不要溺死我的孩子!】
林太醫看了一眼方岫玉,隨即擺了擺手:“不客——”
他最後一個“氣”字還沒說出口,後腦勺忽然一重,他整個人眼前一黑,雙膝一軟,踉蹌幾步,還沒來得及看清是誰偷襲他,便向前倒下,不省人事。
“姐姐!”秦幕雙弟手中拿著沾血的花瓶,用力擦了一下,確認把血跡擦乾淨之後,才把花瓶放回去,跪在秦幕身邊:
“現在怎麼辦!?”
他還是有點怕,不敢按照秦幕的吩咐做,於是又壓低聲音,緊張地再問了一遍:“姐姐,你真的要這麼做嗎?.......這,這可是欺君之罪!”
將假死的雙兒換出,若有一日被皇帝發現,他們整個秦家都得掉腦袋!
門外的皇帝還在催人進來,似乎急著想把哭鬨的小狗寶寶帶走,秦幕知道此刻事態緊急,再不做決定便來不及了:
“把藥給我!”
秦幕雙弟還是不敢,手在發抖,像是再反複確認什麼:
“姐姐,要是被發現了,我們都得死!”
“死便死!”外麵傳來了開門的聲音,急促的腳步聲又響了起來,似乎是有人又想要進來。秦幕往外看了一眼,看著外麵徘徊的皇帝的聲音,急的眉毛都要起火了。她知道自己攔得住一個林太醫,攔不住下一個林太醫,若不讓皇帝打消疑心,她懷中的嬰兒活不到明日就會被溺死:
“弟弟,你聽好了。”
秦幕深吸一口氣,用隻有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話道:
“四殿下在外拚殺多年,才有了大周子民的安居樂業。現如今他出征在外,將其妻兒托付給我,於情於理,我都該保住他的血脈。何況我早已答應了他,君子一諾千金,我秦幕今日若是保不下這個孩子,便是食言。我秦幕行醫二十多載,還從未失信他人!”
言罷,秦幕甚至來不及和方岫玉解釋,劈手奪過雙弟手中早已調配好的假死藥,隨即將苦澀的藥汁緩緩倒進尚且在哭泣的小狗寶寶的口中。
眼看著藥汁被完全倒入,秦幕將瓶子塞進懷裡,然後用掌心輕輕捂住了小狗寶寶的口鼻,一邊晃著懷中的嬰孩,一邊焦急地低聲道:
“小公子,求你了,快彆哭了!”
【你給我的孩子喝了什麼?!】方岫玉不知道秦幕的計劃,見秦幕似乎是給小狗寶寶喝了什麼,然後小狗寶寶的哭聲便低了下去,還以為秦幕想要聽皇帝的命令毒死他,不顧程雲的阻攔,掙紮地從床上摔下來,爬到秦幕身邊,抓住了她的衣袖,用力晃蕩: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玉夫人,我沒時間和你解釋了。”秦幕總不可能在這裡把蘭鳶山和她的計劃都說出來,萬一被皇帝聽見,她和她弟弟都得被拉出去砍頭:
“你隻需要知道,我不會害你,更不會害四殿下的孩子!”
話音剛落,屋外又再度闖入一個人,這次是皇帝心腹的太監。
太監臉上覆著白色的脂粉,鳳眸斜飛,薄唇吐出尖銳的語句,掃視著跪在地上的秦幕:
“秦太醫,陛下有令,請將這個孽種交給咱家!”
“區區一個孽種,怎麼能勞動公公呢。”
秦幕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是誅九族的欺君之罪,但越到這般危急的時刻,她便越是鎮定,甚至露出了笑,像是如同平日裡與旁人虛以為蛇的客套一般:
“還是由我將小公子抱出去給陛下過目吧。”
言罷,她不顧方岫玉的阻攔,站起身,和皇帝的大太監錯身而過。
她沒有注意到方岫玉絕望的眼神,一步步朝皇帝走去,心中不斷期盼著小狗寶寶可以停止哭泣。
終於,當她終於站在皇帝麵前的時候,小狗寶寶的哭聲消失,連帶著氣息和心跳一同停止,整個人如同死了一般,安安靜靜地沒有了聲息。
秦幕心中的一顆大石頭瞬間放下。
她鎮定地跪下,雙手托舉,將假死的小狗寶寶舉到皇帝麵前,冷靜地開了口:
“陛下,玉夫人方才難產大出血,所以二皇孫出生便斷了氣息,如今,已經是一個死嬰了。”
“........什麼?!”
皇帝本來還想親手溺死小狗寶寶,聽見秦幕的話,登時皺起眉頭,探過身,視線落在安安靜靜的嬰兒身上,似乎是在打量以及判斷秦幕話中的真假。
即便對自己調配出的假死藥很有信心,但是在皇帝觀察手中的孩子時,秦幕的心還是不受控製地提了起來。
畢竟將原本健康的雙子之一平安換出,這本就是欺君之罪,被發現是要掉腦袋滅九族的。
秦幕並不後悔今日所做之事,她隻是怕事情暴露之後,懷中的嬰孩會因此而死,那她便辜負了蘭鳶山對她的期待,同時也違背了自己的誓言。
“.......罷了。”皇帝不是太醫,看不出什麼端倪,瞄了一眼秦幕懷裡的孩子,似乎很快又沒了興趣,專心地低下頭去逗小狗哥哥,漫不經心道:
“你把他丟到亂葬崗去吧。”
“.......是。”秦幕心中緊繃的弦一鬆,麵上差點露出笑容。她忙整理好表情,站起身,正想趕緊讓雙弟把孩子抱走,遠遠離開京城保住一條命,一旁跪著的胡太醫卻忽然出了聲:
“陛下........”
他聲音不大,卻仍將皇帝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隨即垂頭拱手稟告道:
“這孩子雖無氣息,但方才啼哭聲嘹亮,且此刻麵龐依舊紅潤,臣看著,倒一點兒也不像是難產而死的嬰兒。”
胡太醫站起身,盯著心跳驟然加速、連手都開始發抖的秦幕,渾濁的眼珠微微眯起,竟是笑道:
“不如讓微臣看一看,這二皇孫到底是真的死了,還是.......仍有命在?”,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