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蘭君欽心魂未定,卻還是忙把人扶起來:“你沒事吧。”
女傭擺了擺手,撿起地上的衣服,示意自己沒事,還有心情笑道:“怎麼了小先生?”
“.......沒,沒事。”蘭君欽看著地上散落的衣服,顫聲道:“你剛剛從哪裡來?”
“從鬱小少爺的房間裡來。”女傭實話實說:“他剛剛洗完澡,我去他房間拿換下來的衣服,等會拿去洗?”
“........”蘭君欽:“他剛剛一直在房間嗎?”
“是啊。”女童不明所以:“我一分鐘前還看見他呢。”
蘭君欽聞言,大腦登時一片空白,嚇的快要暈過去了。
一分鐘之前才看到鬱棲,那剛才在他房間的是什麼人?!
他有點不敢相信,連滾帶爬地來到鬱棲的門邊,帶著幾分惶恐,用力拍了拍,像是想要親眼證明什麼:
“鬱棲,鬱棲!”
鬱棲剛剛洗完澡,還在吹頭發,聽見蘭君欽在敲他的門,有些不耐地關了吹風機,深吸一口氣,打開門:
“怎麼了?大晚上的。”
“.........”在看到鬱棲的那一刻,蘭君欽的大腦cpu瞬間炸了。
他呆滯地看著鬱棲,半晌說不出話來。
“你怎麼了?”鬱棲伸出手,在他麵前晃了晃:“有事快說。”
“.......”在鬱棲的催促之下,蘭君欽總算找回幾分清醒,戰戰兢兢地掀起眼皮看了鬱棲一眼,又迅速垂下,勉強組織起語言:
“你剛剛.......一直在房間嗎?”
“對啊。”鬱棲莫名其妙地看著他:“那不然我去哪?”
“可是你剛剛明明.......”
蘭君欽本想說他剛剛明明看見鬱棲在他房間,但看著鬱棲莫名其妙的眼神,半晌忽然後退幾步,徑直跑開了。
鬱棲:“.........”
神經。
他複又關上門,全然不知蘭君欽一路飛奔跑到蘭鳶山的房間,用力拍著蘭鳶山的門:
“爸爸,爸爸!”
蘭鳶山正在埋頭苦乾,房間裡到處是散落的衣服和褲子,謝宛的旗袍已經被撕爛了,白玉蘭的簪子墜著成串的珍珠,斜斜地插在如瀑般茂密盤起的頭發裡,隨著起伏的動作輕輕搖晃著,纖長白淨的脖頸汗濕,黏著幾根散落的青絲,將他眯眼的神情透露出幾分嫵媚來。
他聽見蘭君欽的聲音,抓著蘭鳶山的後背指甲用了幾分力,蘭鳶山不由得悶哼一聲,用力抱緊了坐在他大腿上的謝宛。
門口的聲音一聲重過一聲,看起來是不開門就不會罷休,謝宛平複了一下呼吸,輕輕推了蘭鳶山一下,示意他去開門。
蘭鳶山:“........”
他臭著臉下了床,隨意用浴袍裹著下半身,踢著拖鞋打開了門,語氣有些不耐煩:
“做什麼?”
“爸爸!”小狗垂在狗狗眼,搓著爪子,尾巴都快搖成螺旋槳,祈求道:
“今天晚上我和你一起睡好嗎?”
蘭鳶山:“......”
之前在出租屋的時候,父子倆人受限於經濟原因,一直是睡一張床,但現在........
謝宛還在他的床上。
還是衣冠不整的那種。
蘭鳶山伸出手,按住了門框,不讓小狗闖進來,皮笑肉不笑道:
“這麼大人了,明年都成年了,還要和爸爸一起睡?”
“求你了爸爸,我害怕。”小狗戰戰兢兢地垂著耳朵:
“我那個房間有鬼!”
蘭鳶山:“...........”
他確定蘭君欽是在沒事找事了。
看著卑微祈求的小狗,蘭鳶山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將汗濕的額發捋到頭頂,同時直接甩上門,丟下一句“世界上沒有鬼,滾回你房間睡去彆打擾我休息”就不再出聲了。
蘭君欽:“........”
他被蘭鳶山拒絕了,沒地方可以去,又不敢回房間,怕又鬨鬼,隻能蔫蔫地往回走,正準備上樓,身後忽然傳來哢嚓的一聲。
蘭君欽現在有點神經過敏,抖了抖狗耳朵,慢慢回過頭,視線裡忽然出現了謝梔白那張精致漂亮的臉——
就是身上還穿著藍色的寬鬆睡衣,手裡還拿著一杯水。
“........小老師?”
蘭君欽怔了一下,看著同樣抬起頭的謝梔白,在他一瞬間,好像看見了天使:
“你也沒睡嗎?”
“沒,出來喝杯水。”謝梔白疑惑地看著他:“你這麼晚不睡出來乾什麼?”
言罷,他的視線又落在了蘭君欽濕噠噠還在往下淌水的頭發上,頓了頓,低聲道:
“頭發要吹乾呀,不然頭會痛的。”
蘭君欽:“........”
聽到謝梔白的話,他忽然有了一股想哭的衝動。
小狗嗚汪烏汪地從樓梯上跑下來,繞著謝梔白的腳邊打轉,急切地就差沒咬著他的褲腳搖尾巴了:
“小老師,我晚上和你一起睡好不好?”
“.........啊?”謝梔白捧著水杯一呆:“和我一起.......睡?”
他還沒來得及拒絕,小狗就像是害怕之前被蘭鳶山拒絕一樣,瞅準機會從門縫裡溜了進去,隨即手腳並用地爬上謝梔白的床,隨即用被子用力捂住自己的身體,瑟瑟發抖。
謝梔白:“.......”
他站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連裝水都忘了裝,如同夢遊一般,半晌,才踩著軟綿綿的地麵,緩緩走到床邊,看著將全身都塞進被子裡的小狗,許久才找回神誌,忍不住出聲關心道:
“你不悶嗎?好歹把頭露出來吧?彆憋壞了。”
“不。”蘭君欽用力把被子圈緊自己,連頭發都堅決不肯露出來一絲:
“小老師,我房間有鬼!我害怕!”
謝梔白:“.........”
他有些哭笑不得,伸出手,試圖掀起被子,慢聲細語道:
“世界上沒有鬼的。你是不是白天學習太累了,出現幻覺了?”
“.........”
被子鼓起鼓囊囊的一大坨,小狗躲在裡麵瑟瑟發抖,一句話也不敢說。
謝梔白沒轍,又不可能眼看著蘭君欽被悶死,隻能伸出手,抓住被子的邊緣,想要往下拉,給小狗解放一些空間。
但他沒想到,此刻的蘭君欽顯然有些應激,不想離開安全空間的他將謝梔白當做了闖入者,猛地抓著謝梔白的手不鬆,不讓他奪去自己身上的被子。
不過此時的謝梔白顯然也沒想到蘭君欽的力氣會這麼大,一時之間竟然沒有站穩,被蘭君欽一拉,直接往床上倒,被猛地掀起被子翻身的蘭君欽將他按在床上,兩人一時間上下位置顛倒,蘭君欽在上,謝梔白在下,彼此注視著,大眼瞪小眼。
幾秒鐘之後,同時反應過來的蘭君欽和謝梔白遲來地感受到了這個姿勢的不對勁,隻覺一陣沉默和尷尬在彼此之間蔓延開來。
“.........”謝梔白推了推按住他的蘭君欽,彆開臉,低聲道:
“你先放開我。”
“........我不放!”小狗顯然是被嚇的有些精神過敏了,不僅不放,還用力抱住了謝梔白,將毛茸茸的頭發使勁兒往謝梔白的脖頸處蹭,聲音還在發抖:
“真的有鬼!小老師,我害怕!”
謝梔白:“..........”
他被抱的死緊,少年人的滾燙的體溫順著單薄的睡衣傳進他的皮膚,令謝梔白眼睛發直,瞳孔渙散,嘴巴像是被膠水黏住了一般說不出話來,渾身的血液都往大腦衝,都快僵硬成一座雕塑了。
偏偏小狗還意識不到謝梔白的不對勁,不僅像是溺水的人抱住唯一一根浮木一般,手腳並用地抱住謝梔白,還小聲嘀嘀咕咕,謝梔白眼前發暈,頭腦發脹,不知過了多久,才勉強聚集起一絲清明,去凝神聽蘭君欽在說什麼。
“小老師,我白天就想說,”蘭君欽蹭到他耳邊,鼻尖摩挲著他的耳朵,低聲道:
“你身上好香啊,你是噴了梔子花的香水嗎?”
“........”
謝梔白大腦嗡的一下,因著一句話變的一片空白,渾身血液沸騰,連耳朵也開始發燙,感覺頭皮都要因為這一句話炸開,渾身如同過電一般酥酥麻麻。
半晌,他才紅著臉,雙唇囁嚅,正想說話,就又聽蘭君欽在他脖頸處蹭了蹭,湊過來嘀咕道:
“這個味道........好像我媽媽哦。”
謝梔白:“.........”
他心底那點旖旎心思刹那間如雲煙散去,臉色由通紅,逐漸變的鐵青。
半晌,趴在他身上的蘭君欽才聽見謝梔白緩緩開了口,聲音冷的掉冰渣子,凍的小狗一個激靈:
“蘭君欽——”
謝梔白用力推了推他,語氣裡幾乎帶上了幾分咬牙切齒的森寒:
“現在、立刻、馬上,從我身上滾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