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概是季行覺重感冒好了一周之後的一個早上。
戚情做了個潮濕腥甜的夢。
汗透了浹背, 夢裡的一切像喝醉時產生的顛倒幻影,甜得不太真實,季行覺在他夢裡也一貫地會作弄人, 被他按下來後卻乖得不得了……
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夢, 戚情整個人都要爆炸了。
他呆呆地坐起來, 豎著耳朵, 聽覺極為敏銳——那是季行覺在對麵擰開門把, 窸窸窣窣走過來的聲音。
再過幾秒, 季行覺就會推開他的房間, 過來叫他起床, 他故意賴床就是想讓季行覺叫, 然後季行覺就會脾氣很好地給他換衣服,把他連拖帶拉地洗漱一通, 他就能趁機不動聲色地貼近季行覺, 嗅到他身上好聞的味道。
他從小就很喜歡哥哥, 家裡照顧他們的人都以為是因為他沒有同齡朋友,隻有他知道,他第一眼看到季行覺就很喜歡了。
而在剛剛的夢裡,他把他的哥哥給辦了。
戚情的耳根紅透了,呆滯地看著季行覺推門走進來,少年修長挺拔的身形與夢裡的一切重合, 見到他坐著在發呆, 笑著彎下腰,輕輕彈了下他的額頭:“稀奇啊,今天不用我叫,大少爺在想什麼呢?”
戚情驚恐地嗖一下,一躥幾米遠。
季行覺:“……”
都多久了, 怎麼還這樣呢。
戚情對他的觸碰越來越緊張,跟隻受驚的兔子似的。
要不是清楚戚情很關心自己,季行覺都要懷疑他是不是慘遭嫌惡了。
孩子青春期就是這樣吧——
他無奈地收回手:“那你自己穿戴洗漱好,我在樓下等你吃早飯。”
今天公爵和夫人也在,戚情磨磨蹭蹭地下樓來,被戚白教訓了一句。
戚情的腦子還是亂的,沒搭理他爸,匆匆吃了早飯,又咻地跑上懸浮車,就是不肯跟季行覺正麵相對。
鬱瞳吃驚地伸長了脖子:“小寶這是受什麼刺激了?”
季行覺愈發無奈:“我也不知道,最近躲我躲得厲害,不過夫人放心,我會看好他的。”
鬱瞳:“不應該啊,你生病時黏你黏得緊,撕都撕不開的。”
戚白卻仿佛若有所思,拍拍妻子的肩,挑挑眉:“我覺得是孩子長大了。”
鬱瞳接收到丈夫的眼神,稍一思考,恍然大悟:“是這樣啊!”
季行覺:“???”
他忙著出門,沒來得及解讀公爵夫婦倆話中深意,跑上了車。
懸浮車內的空間很大,私人懸浮車的座位少了,但是亂七八糟的東西多了,戚情沒在他倆平時的座位上,反而離得遠遠的,一個人悶悶地望著窗外。
季行覺走過去,摸了摸他的腦袋:“小寶,到底怎麼了?”
戚情沒回頭,語氣很怪異:“我想一個人靜靜。”
好吧。
季行覺回到倆人平時的座位上,隔著段距離,摩挲著喉結,觀察那位臨窗沉思的大少爺。
突然莫名其妙的疏遠,不樂意給他觸碰……難道是最近開竅了,有了什麼暗戀的人?
季行覺有著不符合年齡的沉靜,在逐漸的成長過程裡,他也發覺自己的某些方麵似乎看起來有些過於醒目,為了不給自己和公爵一家招惹麻煩,他學會了滴水不漏地將自己藏起來。
對於大部分事情,他都持以無所謂態度。
但是對於戚情,就不一樣了。
下車的時候,季行覺又主動靠了過去,偏頭瞅著戚情,沒有問他為什麼不願意和自己親近了,笑眯眯地道:“我們預約的那款遊戲今天應該能玩了,一會兒下課回來一起玩嗎?”
他的嗓音和潤又溫柔,戚情聽得心尖癢癢的,低眸瞥了眼他彎彎的唇角,怔了半晌,才“嗯”了聲。
好歹遊戲還是能一起玩的。
季行覺又放下心來了。
家裡的戚情是小寶,出來了就冷著一張臉對上所有人,不過還是很聽他的話嘛。
不過季行覺還是很好奇戚情到底怎麼了。
晚上回到家,季行覺換好衣服,就鑽進戚情的房間,床邊放著兩個遊戲倉,戚情坐在床邊檢查其中一個,眉頭緊皺。
季行覺納悶地湊過去:“怎麼了?”
戚情不動聲色地往旁邊避了避:“這個遊戲倉好像壞了,連接不上。”
季行覺擼袖子:“我來檢修一下。”
“但是遊戲馬上就開服了。”
季行覺想了想:“反正是雙人遊戲倉,我去你的倉裡唄。”
就是戚情最近個頭躥得飛快,已經比他要高了,他倆躺進去可能會有點擠。
戚情跟個小少女似的,震撼地望著他:“躺一起?”
“……”季行覺眯了眯眼,“戚情,你是大少爺還是大小姐,咱倆又不是沒一起躺過。”
戚情:“……”
季行覺:“難不成這麼多年來你都在騙我,其實你是個女孩子?”
戚情惱羞成怒,卷著他就滾進遊戲倉裡,拿著遊戲頭盔往他腦袋上套,冷冷道:“我是不是男人你要不要試試。”
季行覺:“你還男人呢,你頂多就一小毛孩兒。”
氣得戚情直接摁下了開關鍵。
戚情垂下眼,盯著季行覺露出的淡紅唇瓣看了半晌,泄憤似的在他腰間輕輕擰了下,才躺下來戴上頭盔。
季行覺在遊戲裡已經等了好一會兒了,無聊地等著戚情來組隊。
這是個打配合的模擬戰艦遊戲,玩家各分陣營,組隊架勢一艘戰艦,各司其職,配合著在模擬的宇宙戰爭裡獲取勝利。
不過倆人並沒有組其他人,隻要沒有人數限製,他倆玩什麼遊戲都是兩人配合,默契得無需言語,總能拿到第一。
某次戚白公爵無聊地在家溜達,見到倆人準備玩遊戲,父愛泛濫,想他們一起玩一把,還被戚情嫌棄地拒絕了。
倆人組了隊,正在調控艙室內的東西,季行覺瞅瞅戚情,冷不丁問:“小寶,最近怎麼總躲著我,是不是我做錯什麼了?”
在遊戲裡就沒法逃開了。
戚情僵了一下,彆開臉:“沒有。”
“真的嗎?”
季行覺求知欲旺盛地貼到他近前:“那為什麼躲著我?”
他的臉一湊近,戚情就緊張得心臟怦怦直跳,艱難地彆開眼:“都說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