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察覺自己心意的時候, 惶然而憂怖,等發現那種騷動其實源於喜歡,一切也就簡單起來。
戚情最近又正常起來了。
不再躲躲閃閃, 反而比以前還黏人點。
遊戲倉也不修了, 打遊戲時非要擠在一個遊戲倉裡。
晚上就抱著枕頭跑過來, 板著臉一本正經地說要跟哥哥睡。
季行覺感覺世界上很難能再找到這麼可愛的人了。
不過很可惜, 這麼黏哥哥的小寶並不樂意和他分享感情生活, 是不是有暗戀的人了、進度怎麼樣了, 一旦提及就直勾勾地盯著他, 悶聲不吭的, 不予回答。
季行覺琢磨了一下, 感覺太管著孩子也不好,便放棄了和他交流這方麵心得的想法, 不過還是有些悵然若失。
明明是他從小帶到大的小寶, 等以後娶妻生子了, 也會有距離吧。
他的世界裡除了公爵夫婦,就隻有戚情了。
戚情是正常了,季行覺卻不太正常了。
不過季行覺可以很好地隱藏起自己的情緒,不被人察覺,除了他自己,也沒人知道, 他曾經為可能失去戚情而深深憂慮, 輾轉反側。
帝都的酷暑正在過去,下個月就是戚情的生日,季行覺終於決定好了給這小少爺送點什麼。
他神神秘秘的,晚上拒絕戚情過來,還嚴防死守地鎖上門窗, 戚情晚上不能湊到季行覺身邊,連著幾天臉都是臭的。
季行覺晚上要編寫程序,白天又要上課,精神疲倦,晚上回家的時候神思遊離了一下,戚情正在和他說話,發現他走神了,不滿極了:“阿行,我在和你說話呢。”
季行覺回神,歉意地笑了笑,正回想戚情剛才說了什麼,前方忽然傳來“嘭”的巨大一聲。
來不及查看發生了什麼,懸浮車就被什麼東西猛地連環撞了幾下,一下比一下衝擊強,懸浮車不像戰艦,擁有完善的防禦係統,司機隻來得及按下安全鍵,兩人就感到一陣強烈的失重感——懸浮車哐當一下,墜下了高空!
兩個少年極快地反應了過來,但倆人也是頭一次遇到這種事,季行覺腦中空白,危急關頭,下意識地喊了聲“小寶”,想護住戚情。
未料戚情的動作比他更快,毫不猶豫地撲過來,死死地將季行覺護到了懷裡,緊靠在安全氣囊中,鎮定地安慰他:“彆怕!”
季行覺瞳孔微縮。
耳邊是砰砰的心跳聲,少年的懷抱清爽又溫暖,還有那麼一絲青澀,卻能令人感到可靠。
一切都發生在瞬息之間。
幾輛懸浮車發生了連環撞擊,下餃子似的墜了一片,懸浮車的浮空距離太高,防護性能不那麼好的,當場摔成了碎片,砰地爆炸。
街頭混亂起來,巡邏隊迅速封鎖附近,警報聲尖銳刺耳。
饒是戚家的懸浮車防護性能好,被猛烈撞擊之後,又從高處墜地,也不能保證三人無損傷。
劇烈的衝擊讓車內的三人都昏了過去,等季行覺在醫院病床前醒來時,已經是深夜。
鬱瞳站在病床前,望著他的眼神有些古怪複雜。
季行覺卻沒來及注意這些。
他的腦袋遭到了點撞擊,一些奇怪的畫麵浮上腦海,卻來不及細理,想到昏迷前發生的事,他蹭地坐起來,呼吸急促,臉色慘白:“夫人……戚情在哪裡,他怎麼樣了!”
鬱瞳猶豫了一下,還是把自己的發現吞了回去,按住季行覺,輕輕拍了拍他的肩:“小寶的腿受傷了,在隔壁病房,沒有大礙。”
戚白正巧推開了病房門,和妻子對視一眼,無聲地交流了信息,心照不宣。
季行覺的身體,有些奇怪。
不過他們暫時不打算告訴他——季行覺隻是個十六七歲的孩子,在這個年紀,他理當享受同齡人擁有的無憂生活。
戚白露出笑意:“小寶醒了,鬨著要見小季,我早說了,把他倆安排在一個病房最省事。”
按理說,從那種高空掉落,就算被護著,季行覺也不該毫發無損,但他確實一點傷也沒有。
季行覺把這些歸咎於戚情舍生忘死的相護,在得知司機也無礙後,著急地跳下了床,跑到了隔壁病房。
戚情的腿已經被醫生處理好了,腦袋上也纏了兩道綁帶,因為不能下床,臉色很不好看。
聽到開門的聲音,他立刻轉過頭,見到季行覺,眼底微微一亮,臉色鬆緩了點:“阿行,你沒事……”
季行覺衝過去,一把抱住了他,長長地鬆了口氣,嗓音微微發顫:“小寶,你嚇死我了。”
戚情愣了一下,嘴角無聲勾起,拍了拍他的背:“我沒事,哥哥,沒事了。”
戚白跟了過來,靠在門口,看著兒子抱著季行覺得意的樣子,輕嘖了聲,默默比了個大拇指,貼心地拉上病房門。
戚情身上的擦傷不少,不過最嚴重的是嚴重骨折的左腿。
在醫院處理好了,他就鬨騰著要回家。
戚家的醫療艙等級也夠他休養了,鬱瞳和主治醫生檢查了一下,確定沒什麼問題了,把這大少爺接回了家。
戚情得每天躺在醫療艙裡治療,至少半個月才能下地走路。
把兒子接回家了,一家人簡短地開了個小會。
季行覺被公爵夫婦倆默認為家裡的一員,也坐在邊上聽著,戚白瞅瞅兒子,故意當著季行覺的麵問:“我和你媽媽有工作,不能每天陪著你,小季也要上學,請個護工回家照顧你?”
藥效過後,疼痛漫上來,戚情忍著痛,默不吭聲地靠在季行覺身上,嗅著他身上清淡好聞的氣息,覺得舒緩多了,聞言立刻一口否決:“不要!”
他厭惡陌生人靠近自己。
“那怎麼辦?”鬱瞳也故作苦惱,“小寶的腿腳不方便,一個人在家也無聊。”
季行覺早就修完了高中的功課,感興趣的大學專業書也看得七七八八了,其實並不怎麼需要去學校,聞言立刻道:“我來照顧小寶吧。”
見魚上鉤了,公爵夫婦倆笑得意味深長,欣然讚同:“也好,小寶聽你的話,那就交給小季了。”
戚情忍無可忍:“不要叫我小寶!”
仨人一齊忽略了當事人,意見達成了一致。
和公爵夫婦倆打了個招呼後,季行覺推著輪椅,把戚情送回了房間,將他抱進醫療艙裡,看看他的腿,趴在邊上,眼神暖而柔和,一瞬不瞬地望著他:“疼不疼?”
被喜歡的人這麼看著,戚情很倔強:“一點也不疼。”
季行覺抬手摩挲著他額頭上已經開始淡去的傷痕,眼底微光閃動,沒有戳穿他。
在醫療艙裡待夠了治療時間,戚情又不安分起來,想要洗澡。
醫療艙其實有清潔功能,但洗個熱水澡確實更舒服。
季行覺拒絕了戚情的要求,將他推進浴室,打濕了帕子,低頭欲解開他的衣服,給他擦擦。
要不是腿腳不方便,戚情已經一躥三米遠了。
他的耳垂紅得能滴血,一把按住季行覺想解自己衣扣的手,結結巴巴的:“我、我不想洗了!”
季行覺無情地按住他:“你是不是想有味兒。”
戚情:“……”
季行覺一句話震住了驕傲的大少爺,慢悠悠地脫下了他的衣服。
戚情的身高竄得快,又有每天鍛煉的習慣,還跟著戚白訓練著格鬥技巧,身形尚有少年人的單薄,卻並不瘦弱。
季行覺笑眯眯地拿著帕子擦了把戚情的腹肌,吹了吹口哨:“大少爺身材不錯啊。”
戚情身體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