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俄不是真的傻,他聽出來保泰在話裡埋下的坑。隻要自己順著他的話反駁,他就一定會要把臟水往禾嘉身上潑,到時候自己好不好無所謂,牽連到禾嘉身上可是要命的事。
“皇阿瑪,十弟說的是實話。禾嘉格格還說了,皇阿瑪連宮裡太監份例不夠用都能體恤同情,我們不說慣著奴才,也該處處和善些才好。”
胤祐到底比胤俄年長幾歲,他比胤俄更清楚這件事到底要怎麼說才能讓康熙偏心,打罵奴才事小,跟皇上不是一條心事大。
這話說出來,同在帳殿中的太子也不免多看一眼自己這個向來寡言少語的弟弟,這次的事跟自己沒關係,太子原本就是蹭在康熙帳中看個戲打發時間,卻不想這場戲還真挺好看的。
康熙皺著眉仔細打量跪在底下的兩個兒子,和一直站在一旁沒多說一句話,仿佛這事對他來說無可無不可的胤禟,心裡有些說不出是什麼滋味。都說龍生九子子子不同,如今看來還真是這般。
坐在上首的帝王沉吟了片刻,最後沒說要罰也沒說步罰,隻擺擺手就把或站或跪的少年全趕出帳殿,連同看戲的太子和想要主動替兒子請罪的福全也沒能留下。
趕走兒子侄兒和兄弟,康熙看著總算安靜下來的大帳,耳邊卻總覺得還能聽見幾個半大小子吵吵嚷嚷誰也不讓誰的動靜。
“梁九功,你看看這才多大,就知道怎麼抓著兄弟的痛腳來使勁兒了,可真好啊。”
“萬歲爺息怒,十阿哥純善,依奴才看阿哥心裡肯定沒多想,就是一心想要論個對錯。七阿哥也是說的實話,奴才方才在外頭詢問侍衛的時候,他們也提起這事了。”
“萬歲爺,您對奴才這些太監的恩典我們是牢牢記在心裡的,這話說出來不怕您責罰,這世上把太監當人看的主子不多。
您心疼我們還讓內務府給銀子做衣裳,外邊那些不知道您的心的小人,說不得還要嘀咕萬歲爺怎麼這麼心軟。如今還有個草原上的格格能懂您的一片苦心,奴才這心裡啊是真高興。”
“你還幫他說話,還要論個對錯。上書房讀了四年書,就學會了這些?我看他那書還是讀到狗肚子裡去了。”
康熙是個要麵子的人,一個要麵子又護短的人是怎麼也不會當著自己哥哥的麵,為了這點小事數落自己的侄子。
但他又不是個糊塗人,他看得出來保泰這孩子要是不收斂性子,再長大些恐怕就要養廢了。況且梁九功說的話也正好戳中了他心中所想,所以梁九功站在一旁沒等多久就等到了他老人家的口諭。
康熙隨便找了個由頭,直接把保泰打發回了京城。這可比罰他打他還叫人難受,就連裕親王也沒臉來帳殿跟康熙求情,當天下午就把兒子給送走了。
胤俄被罰挨了十板子還要抄書,抄好的書要送去太子那裡,讓太子檢查過可以才行,太子覺得不行那就重新抄,抄到太子點頭為止。
胤祐和胤禟什麼事都沒有,不過下午康熙出去打獵時就專門把胤祐給帶上了。
要知道之前康熙出去打獵身邊除了太子就是前頭幾個阿哥輪流伴駕,現在突然多了個胤祐,大家就都明白這次的事萬歲爺是對苛責奴才的保泰不滿。
一時間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大家夥仿佛都成了這世上良心最好的主子,弄得好些奴才背地裡都說看著主子那張笑模樣,後脊骨都發涼,還不如跟之前那樣踏踏實實的,倒不這麼滲人。
而禾嘉這邊康熙也沒忘了,打獵回來先是賞了烏爾錦噶喇普兩張狐皮和一頭鹿,之後又讓梁九功專門去了一趟禾嘉的帳篷傳他的口諭。
說了一大堆大概其的意思就是她有這份善心是好事,但脾氣太大了也不好。讓她這段時間去貴妃身邊,陪著貴妃抄幾天經書養養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