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到頭了(2 / 2)

宮裡到時辰下了鑰就進不了人,但鼠有鼠道總有能鑽的空子。胤祐不擔心安平能不能把人帶來,而是起身一邊往外走一邊皺眉問永壽宮的太監:“十阿哥那邊派人過去沒有。”

“回七阿哥的話,張總管說貴妃早就囑咐了,要是有什麼不好不許驚動阿哥。”

“胡鬨!我看你們都是活膩歪了,真出了事你們就等著抽筋扒皮吧。”

沒人比胤祐清楚胤俄這一兩年對貴妃身體的擔憂,有時候兄弟們在上書房,有永壽宮的太監過來,他眼底都有藏不住的驚懼,就怕是帶著什麼不好的消息來的。

今晚上貴妃要不是病得真厲害了,額娘不會讓自己攪和進來。真要是聽貴妃的沒讓胤俄見她最後一麵,整個永壽宮正殿的奴才恐怕就都活不成了。

胤祐沉著臉去隔壁院子找到剛換了衣服準備洗漱的胤俄就往永壽宮去,不用多說什麼胤俄也知道出了什麼事。

第一次越走越快絲毫不顧及瘸腿的胤祐能不能趕上,路上卻是他連著趔趄了好幾下,過永壽宮門門檻的時候腿都是軟的。

胤祐是成了親的皇子,再是有什麼事晚上也不該去貴妃寢宮。況且他讓人去請蕭高格的理由就是自己腿疾犯了,這會兒即便人到了永壽宮,也該把戲做全乎些去側殿趴著等大夫來。

“七哥。”胤俄抓住轉身要往後頭側殿走的胤祐,狠狠攥住胤祐衣袖的手指都發了白,“你說額娘會不會就……就、就……”

明明這幾年是眼看著貴妃的身體一點點差下來,母子獨處的時候胤俄也曾暗勸自己,生死有命彆太矯情,彆弄得要死要活的讓額娘不放心。

但真到了這會兒他還是不由自主地害怕,怕得連簡簡單單一句問胤祐的話都說不出來,想要深吸兩口氣平複一下心情,可冷不丁抬眸撞上胤祐的眼神,忍了一路的眼淚就這麼毫無征兆地滑落下來。

“不會,蕭高格有本事。”胤祐抬起另一隻手覆在胤俄手背上,“至少現在不會,老十你撐住些,你是永壽宮貴妃的兒子,咱們不能叫外邊人瞧了笑話,是不是。”

鈕祜祿家這些年送了兩個女兒進宮,卻隻得了自己這麼一個有鈕祜祿氏血脈的皇子,胤俄清楚這裡麵除了額娘和孝昭仁皇後除了身子不好之外,還因為皇阿瑪的忌憚。

可越是這樣自己就越不能倒,胤俄狠狠搓了把臉,又衝胤祐扯著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才定下心神轉身往貴妃的寢宮那邊去了。

蕭高格來得不慢,貴妃跟前除了胤俄還有戴佳氏守著,經過一夜施針喂藥好歹緩過一口氣來。

睜眼看見盤腿坐在床邊轉過頭不看自己的兒子,又強撐著精神問清楚昨晚的事,心中忍不住無奈又熨帖。進宮這麼些年,在永壽宮裡被困了這麼多年,到底不算白待了。

貴妃不想牽連兒子和胤祐,她做主又等了幾天,等到宮裡千秋宴的氛圍都散儘了,拿永壽宮的牌子去請了太醫,宮裡這才知曉貴妃又病重了。

康熙是太醫來了的次日傍晚來的永壽宮,過來的時候貴妃正歪在暖閣的羅漢床上跟大宮女碧秋討價還價不肯吃藥。康熙是個養生小達人,哪裡看得貴妃一碗藥涼了熱熱了又放涼還吃不完的樣子。

當即就接過宮女手中的小瓷碗,“這麼一小碗頂什麼用,朕還要罰她們不會伺候人,你倒好還不趕緊把藥喝了,身子怎麼能好。”

“萬歲爺您可放過臣妾吧,臣妾從小就怕苦得厲害,您又不是不知道。這一小碗都夠臣妾苦一整天的了,再多實在是吃不下。”

貴妃是真不想吃藥,她倒是也不是不想活。隻是她比誰都明白自己這個身體是真的好不了了,又何必再讓自己白吃這麼多苦頭。

但宮裡妃嬪自戕是大罪,不吃藥也不行。所以她就做主每天喝一小碗,自己少吃點苦頭奴才們也好跟康熙交代。

看著靠在迎枕上眼底青黑臉色蒼白的貴妃,康熙心裡知道貴妃不是鬨脾氣,她是真的壽數到頭了。

當年把她接進宮的原因說白了隻是因為她姐姐死了,宮裡還得有個鈕祜祿氏的妃嬪。而她也從未忘了自己的本分,這些年在宮裡坐穩了貴妃的位置又沒再妄想再進一步。

這些年相處下來,即便是談不上什麼寵愛也多少有些情分。看著貴妃磨磨蹭蹭把藥喝完,康熙才道出他今天來永壽宮的原因:“你還有什麼所求都跟朕說,能辦的朕都能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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