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從未交流卻又默契的安分著沒再見過麵,隻有胤俄會隔一段時間讓身邊的奴才送些京城應季時興的東西過來。
有時候是首飾簪子有時候是幾筐鮮果,還有一回直接送了幾隻羊羔來,說是怕自己離開阿霸垓太久,想念家裡的味道了。
惹得烏爾錦噶喇普看著養在後院的幾隻羊臉色黢黑,偏胤俄畢竟是皇阿哥,說得好聽是女婿認真論起來還是主子,實在是計較不得。
隻能強撐著笑臉讓戴鵬稍話回去,馬上就要大定了阿哥爺耐心等著,彆再送活物過來,家裡吃的用的都夠用餓不著誰!
大定當天內務府派人把定禮都送了來,皇子福晉的定禮除了給本人金銀首飾衣料布匹之外,還有賞賜給福晉阿瑪與額娘的東西。
看著鋪滿整個正院的箱籠,一直對成親這件事沒什麼太大情緒的禾嘉,終於有了些緊迫感,自己攏共活了兩輩子這就真的要嫁人了?
再之後的日子就過得越發快起來,本來天天出門上街閒逛買東西的巴雅爾和賽音也收了心,整天就泡在禾嘉的院子裡哪兒也不去。
尤其賽音,隻要禾嘉一出門就要跟在她屁股後頭,禾嘉在屋裡時他進不去就在廊下或者小院門房上守著。再不然就去庫房裡轉悠,把禾嘉的嫁妝點了一遍又一遍,跟看家的狗一樣生怕有人偷了禾嘉東西去。
後來還是禾嘉主動找上他和巴雅爾,提前把京城的商隊和貨棧的差事分派給兩人,又一再保證等日後從宮裡出來肯定還用他們倆,不叫他們跟著郡王回蒙古,兩人這才稍微安心了一點點。
見他們兩個這樣,烏爾錦噶喇普起先還覺得好笑,但隨著離大婚的日子越來越近,一向利益至上的郡王也感受到了些許離彆的味道。
這之前也許是禾嘉留下的東西太多了,盛京的產業人脈和京城的布置,在草原上活了半輩子講究的就是個大丈夫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有事直接掰腕子慣了的烏爾錦噶喇普根本沒乾過這樣細致的活兒。
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他知道禾嘉的這些布置以後有大用處,即便再頭疼也沒想過當甩手掌櫃,一直帶著貼身信任的門客謀士,一點點地琢磨吃透了禾嘉交給他的東西。
可他又不是個傻子,禾嘉三年的布置他折騰幾個月怎麼也夠了。等事情處理完舍不得嫁女兒的情緒才後知後覺湧上來,中午兩人一起吃飯的時候,總要對著禾嘉唉聲歎氣,歎得禾嘉還以為自己不是去嫁人而是要去死。
不過禾嘉沒有像安撫巴雅爾和賽音那樣去安慰他,當年敖登去世以後她跟烏爾錦噶喇普其實就都明白了。
他當他的郡王自己做自己的大格格,各自有各自在意的人和事,相處這些年也許不是一點情誼都沒有,畢竟叫了八年的阿瑪,光是嘴上這麼喊也喊出些情分來了。
但要說這點情分有多少,也確實經不起認真掂量。往後自己嫁給胤俄有自己的日子要過,他回了草原也有他的福晉和彆的兒子女兒,有些話不說比說透了要好。
四月三十,離五月初二正式娶親還有三天。胤俄在內大臣和胤禛胤祺兩個兄長的陪同下過來,穿吉服給烏爾錦噶喇普行三拜之禮,等明麵上的禮數都走完了,又讓忠順把早就準備好的箱籠抬了進來。
“東西是早就準備好的,不是什麼稀罕物,就是平時見著覺得格格應該會喜歡就留下了,郡王千萬記得告訴格格這幾個是我給的,彆弄混了。”
其實胤俄已經看到站在屏風後麵的人影,禾嘉也壓根沒有認真躲。都是要成親的人了,隻要禮數上不出岔子誰也不會計較這些小事。
可他說著說著還是莫名紅了耳垂,四爺從小就是個細心的,他跟胤俄這個弟弟一直不算親近,他有些看不上胤俄明明什麼都能乾得好卻一直吊兒郎當混不吝的樣子。
今天看著掩不住害羞的弟弟,四爺難得覺得這弟弟有點兒順眼。等從烏爾錦噶喇普那裡出來第一次主動攢局。
“今兒是個好日子不用著急回宮,中午去我府上喝點兒?”
“好啊,嫂子帶來的那廚子魯菜手藝一絕,我今天就算沾老十的光也去蹭一頓。”
胤祺一向跟四爺走得近,他從小養在太後跟前十來歲了漢話都不會說,在上書房的時候就隻有胤禛板著臉一本正經,一遍又一遍的念叨讓他趕緊把漢學跟上來,從來沒因為這件事笑話過他。
胤俄比胤禛小了五歲,在宮裡皇子中就不算是一波長大的了。他平時也嫌四爺性子各色,什麼都要較個真不說還小氣還記仇,小時候自己的功課老師都忘了偏他還記得,簡直能愁死個人。
這會兒乍一聽四爺說要請自己吃飯,下意識就往後退了一小步,隨後反應過來看向臉都黑了的四爺,才嘿嘿一笑裝傻充愣推著胤祺往四貝勒府的方向走,再不回頭去看臉臭得跟閻王似的四爺。
胤俄那話是說給禾嘉聽的,等人走了之後禾嘉打開直接送到自己屋裡的箱子,果然是什麼都有。光是玉佩和釵環首飾就裝了幾匣子,樣式和質地也花裡胡哨的,禾嘉都能看出來十阿哥這三年的審美趨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