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邊戰敗,就連皇帝也不得不丟棄舊都,南渡逃難
大批的貴族乘船南下。
無數受難的災民混在其中,也盼望著可以跟隨著世家的船隻,逃到南邊去。
這其中,甚至有從戰場上戰敗逃亡的殘兵。
河邊渡口密密麻麻擠滿了人,儘是些麵黃肌瘦的貧苦百姓,一個個蓬頭垢麵,衣衫襤褸。
他們大多是從已經淪陷的城池裡逃出來的,要是繼續留在那兒,勢必會淪為北邊胡人的奴隸。
不過此刻的狀況,與奴隸比起來也好不到哪兒去了。
若是有船過來,就一個個翹首以盼,爭著搶著希望自己可以被船上的哪位貴人看中,收作仆役,帶著一同南下。
人群裡稍微長得標誌些的女子,都仔仔細細地洗乾淨了臉,在手心裡啐上兩口唾沫,將鬢發往後抹得整齊。也甭管隔著這麼遠的距離看不看得清,對著那船上的窗口就搔首弄姿。
忽然人群裡冒出一聲驚呼。
原來是一艘船上,自那雕花的大窗裡,輕飄飄落下來一張絲綢手帕,掉到水裡去了。
霎時間,就如同鴨子下水一般,岸邊的人,會遊泳的、不會遊泳的,撲騰騰地都往水裡蹦。
為著爭搶一張手帕,竟在水裡打了起來。
一個個都希望自己是撿起那張手帕的人,能得夫人小姐的青睞,有個上船的機會。
然而還沒等他們爭出個結果,那艘雕花的大船就順著水波開走了。
船艙裡,一個梳著雙環髻的小丫頭,朝外探頭看了眼,一臉好笑地回過頭來。
“女郎,那群人還在爭呢!”
她將外麵發生的事,當做笑話說給家中女郎聽,笑得牙不見眼。
一個妙齡的少女坐在胡床上,也被她逗得笑了出來。
半晌,扭過頭去,看身邊一把年紀的嬤嬤,笑著道:“下次嬤嬤可要看好手絹兒了,彆又掉在了水裡。”
那引得大家爭破了頭的絲綢手帕,居然隻是世家貴族裡一個老媽子的。
而水裡的一番爭搶,隻是這些郎君淑女茶餘飯後的笑料。
船上的人也不會看見,
不會水的撲騰了幾下後就沉了下去,再無一點兒聲音;
會水的好不容易爬上了岸,渾身脫力地抱緊了雙膝,裹著濕漉漉的衣服發抖,一旦遭了風寒,多半是活不下去。
直到半夜時分。
一艘小船從前方漂流而下。
埋伏在岸邊的一群人,終於等到了機會。
為首的兩個對視一眼,又朝著身後的眾兄弟使了個眼色,便毫不猶豫地“撲騰”一聲跳進水裡,朝著那艘小船奮力遊去!
他們要奪船!
隻有從這些貴族的手裡搶到船,他們才有活著回鄉的機會!
小船的守衛不夠森嚴,加之半夜時分,一個個昏昏欲睡,與這群上過了戰場的人交手,很快落入了下風。
鮮血幾乎將水麵都染紅,一具具屍體被從船上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