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因他病得久久起不來身,屋子裡已久無人打掃。
“咯吱——”
門被打開了。
渾濁的氣息撲了門外的人一臉,嗆著對方連連咳嗽幾聲。
“咳咳咳,杜二,你可好些了嗎?”揮著扇子扇了扇,才驅趕走這股肮臟臭氣,但鄭彧已經不想進門了,站在門口處就朝內問了一句。
簡陋的屋子裡,隻有一扇極小的窗,光線落入室內,也被昏暗一並吞沒了,什麼都看不清晰。
良久,才聽得裡頭傳來一陣極虛弱的聲音。
“郎君恕罪,我如今起不來身。”杜二聲音虛弱,“病情反複,始終不見好。”
那一日他挨了打,鄭彧沒有出言為他求情一句。
鄭夫人也沒有說打多少,鞭子就一下一下的落在他的身上,他疼得暈厥過去,又被硬生生地抽到醒來。
後背血肉模糊一片,甚至感覺那鞭子幾乎要砸進骨頭裡。
刑罰一直持續到天黑,他已經徹底昏了過去,氣息虛弱。
直到這時,才有一個相熟的侍女,大著膽子去鄭夫人麵前,詢問鄭夫人是否可以停下了。
奴婢的命在主家眼中不過是草芥,鄭夫人氣頭上有些想說將他打死算了,但是轉念一想,杜二到底是跟了鄭彧這麼多年,還是留他一條賤命罷了,日後鄭彧若是問起來,也好有個交代。
就這樣,杜二僥幸撿回了一條命。
他像是一條死狗,渾身血肉模糊地被幾個人拖著身體扔回了房裡,醒來之後,身邊隻有那個相熟的侍女給他送來了飯菜。
杜二想知道鄭彧有沒有來看自己,哪怕隻是問上一句呢?侍女左顧右盼地不願回答。杜二就知道了她的意思。
整整四五日過去,鄭彧一次也沒有來看過他,也沒有過問一句,更不曾為他送來傷藥。他拿自己攢下的銀子,請侍女代為請來大夫醫治,然而興許是大夫醫術不精,又或是這點銀子買不來什麼好藥,他的病情始終反複,不曾見好。
但是即便如此,杜二心裡,始終對這位自己一直陪伴長大的郎君,是存著幾分期待的。
這樣拖著熬著,躺在幽閉狹窄的屋內,已不知過了多少時日,終於等來了鄭彧來看自己。
杜二趴在床上,後背的傷愈發的痛了,他甚至感覺自己能隱約聞到從後背傳來的腐爛的臭味。
杜二此刻多麼希望鄭彧聽了自己的話後,能看在多年來的情分,為他請來大夫瞧瞧。
然而,門外鄭彧的聲音卻令他的心瞬間涼了下去。
“啊,這麼久了還起不來身嗎?就挨了幾鞭子,整的還將你打金貴了?”
杜二眼中的光驟然熄滅。
鄭彧卻不管杜二是怎麼想的,他來找杜二,主要是想和杜二分享一下自己做下的事。
他被母親拘在家裡,又不能出去玩鬨,身邊也沒有如杜二這樣知道他所有事的人,和那些人聊天,對方也不知他說的是什麼,怪沒勁的。
隻聽門外,鄭彧聲音帶了幾分歡喜:“杜二,你猜我拿那仙姑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