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枝雪16(有孕)(1 / 2)

千枝雪[重生] 寒菽 6477 字 8個月前

祁竹離京,舅舅也回老家。

阮扶雪的日子像從一片波瀾重新恢複作古井無波,隻是她心裡頭知道,不一樣了。

即使祁竹已經把她放回了家,可她一閉上眼,總覺得仿佛祁竹還在盯著她,叫她睡不下,吃不好。

知道她胃口不好,伯母還讓小廚房單獨給她開小灶,可她還是吃不下。

整日裡暈暈沉沉,隻想睡覺,就是坐在門口繡花也會不知不覺地打瞌睡。

她自覺渾渾噩噩,每日吃了睡,睡了吃,也沒乾什麼正事,眨眼一個月過去。

五月十七,正是霍廷斐的忌日。

至今年,已是第三年。

這個忌日一過,她就算是守滿孝期了。

阮扶雪對霍廷斐既有慚愧,又有懷念,自然還要為他掃墓上墳,她早早地準備起來,還親手做了霍廷斐生前愛吃的點心,打算帶去做祭品。

前一日晚上。

阮扶雪夢見了霍廷斐,那是他們成親三年多時的事,她被娘帶著出門走親戚,叫人問道孩子的事,她支支吾吾地說已成親三年,卻一無所出,羞窘到無地自容。

她還聽見有人嘲笑她,說:“……長得就是一副狐媚子模樣,做個暖床的玩意兒就算了,也不知道霍家的大公子是怎麼被她迷昏了頭,非要做大房明媒正娶地抬回去。”

“若是做個妾室倒是正好,這不是生不出孩子嗎?”

那些人輕聲竊笑的聲音對她來說猶如刮骨刀般,直叫她疼得心顫。

對她們這些女子來說,生兒育女就是天則,她做不到,就是她的錯。

她誰都沒告訴,忍到回家,偷偷地哭,哭完自己擦乾眼淚,裝作無事發生。

但霍廷斐一回來就發現她哭了,隻是眼角有微微紅而已。

夜裡,霍廷斐抱著她,同她說:“聽聞你今日陪娘出門了?怎麼?又有人欺負?”

阮扶雪不承認,軟聲細氣地說:“沒人欺負我……”

霍廷斐戳穿她撒謊:“沒人欺負你,你哭什麼?你躲起來哭是老毛病了,還想騙我?”

阮扶雪搖頭,憋了好一會兒,才說:“也不算是欺負我,她們就是說……就是說我生不出孩子來的事罷了。卻也沒說錯的。我是沒生出孩子。”

她十六歲嫁進霍家,三年了,連個懷上的影都沒有,月事還不穩,時來時不來,這病秧子的身子一直沒大好。

阮扶雪鼓起勇氣,望著霍廷斐,對他說:“我不爭氣,我也不知道我以後生不生的出來,萬一菩薩就是不給我孩子呢?我聽說過一些人家,一輩子都生不出孩子來的……你要麼,要麼再正正經經抬個良妾,叫她給你生,或者,娶個平妻也無妨的。”

阮扶雪還未說完,就自己先發抖起來了,隻是她作為主母,卻叫妾室先有了孩子,不管是女兒還是兒子,她將來的日子大抵會更不好過。

霍廷斐摟著她的肩膀,撫摩她瘦薄的脊背,卻說:“你怕什麼……我不納妾,也不娶什麼平妻。”

“你年紀還小,才十九呢,著什麼急?用我娘的話來說,年紀小的時候骨頭都沒長開,本來就不適合生孩子。我娘生我的時候就是二十二歲,我們再等兩年就是了。”

阮扶雪含淚“嗯”了一聲,倚在丈夫的肩膀,終於安心了幾分。

阮扶雪是個循規守矩的小女子,即使她沒多戀慕霍廷斐,可嫁都嫁進來了,她當然是把霍廷斐當成她的天,好生服侍,溫柔解語。

她是盼星星盼月亮,拜了老君拜菩薩,大夫讓她喝什麼湯藥,就是再苦她都直接咽下去。

但還是沒有孩子。

直到霍廷斐因為在京郊跑馬時墜馬身亡,她也沒懷上過孩子。

甚至在霍廷斐死後,她有時也會想,是不是怪她太自私?當年霍廷斐推拒,她就該直接跟婆婆商量納妾。

霍廷斐那樣好的人又不是沒娶妻,卻連一兒半女都沒留下,這該怪誰?

她多想要個孩子啊。

阮扶雪夜半迷迷糊糊地醒夜了下,翻了個身,又繼續睡,又做了個夢。

一個很模糊的夢。

她夢見自己抱著一個孩子,也不知孩子是男是女,她隻知道這是她的孩子。

她太高興了,抱著孩子哄。

有個男子走向她,她以為那是霍廷斐,卻聽那人柔聲喚了聲:“芫芫。”

阮扶雪悚然一驚,如突然墜落深淵似的,自這夢中醒過來。

她如擱淺的魚兒似的喘粗氣,額頭儘是涔涔冷汗,揪著領口的衣裳,仍心有餘悸。

似錦聽見動靜,快步走過來:“姑娘,您怎的了?”

阮扶雪扶著圍床的邊緣,虛弱地搖搖頭:“無事,無事,不過做了個噩夢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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