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信宮。
長公主一襲白衣端坐於廊下,抬頭看了看天色,輕啟朱唇。
“詩會,應該開始了吧。”
坐在她對麵的太子聞言也看了看天色。
“這個時辰,應是已經開始了。”
長公主看向太子。
“郭寶坤有把握嗎?”
太子輕聲笑道。
“姑姑無需擔心,我查過那個範閒,他在澹州,從未有過名師教導,也從未有過詩句問世,不過一天時間,倉促間,能有什麼佳作問世。
郭寶坤家學淵源,又有京都名士賀宗偉助陣,贏下範閒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長公主點點頭,端起茶杯剛遞到嘴邊,突然停了,神色一動,皺了皺眉頭。
太子注意到了。
“怎麼了姑姑。”
長公主看了一眼太子,喝了口茶放下茶杯。
“沒什麼,隻是突然感覺心緒不寧。”
太子想了想道。
“姑姑,是擔心詩會可能會出變故?”
長公主思考片刻,猶豫著點了點頭。
“對範閒下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每次都會出意外,這一次…”
頓了一下,長公主突然問道。
“梅呈安是不是也去靖王府了?”
長公主前兩次對範閒動手並未與太子商量,所以對於那兩次失敗太子感觸並不多,所以神態還算輕鬆。
“如果今日是他休沐的話,那應該是去了,聽說他每次休沐都去,姑姑突然問起他,是擔心他去了會出手相助範閒?那我覺得姑姑多慮了。
梅呈安什麼性子姑姑想必也聽說過,他素來不喜詩會,去靖王府這麼多次從未參加過一次詩會,就算他跟範閒是朋友,我也不覺得他會為了範閒改變自己的喜好。”
長公主神色稍有緩和,但很快又皺起了眉,因為心緒不寧的感覺並未消失,她隱隱感覺自己的不安來自於聽過的某句話,且與梅呈安有關,既不是因為這個,那是因為什麼呢?總覺得自己好像遺漏了些什麼東西,是什麼呢?
太子見長公主在皺眉思索,也不打擾,安靜的品起了茶。
剛喝了兩口,長公主便開口了。
“太子讀過紅樓嗎?”
太子愣了一下。
“是想讀來著,但還沒來得及。”
長公主邊思考邊說。
“我也沒讀過,但這本書能在坊間流傳這麼廣,人稱奇書,就連梅呈安都對此書推崇備至…是了,以他的眼光,若非範閒才華出眾,區區一個私生子想必也不會讓他折節下交。”
太子表情認真了些。
“姑姑是覺得,咱們或許小覷了那個範閒?”
長公主能感覺到,自己準確找到不安的源頭了,她一直很相信自己的直覺,今日詩會…恐怕不會如願了。
想到這兒長公主反而表情舒展了,甚至隱隱生出一些期待,期待範閒如自己猜測一般給自己帶來一些驚喜,那樣才有趣嘛。
長公主端起茶杯輕聲道。
“等結果出來就知道了。”
太子挑了挑眉。
……
靖王府。
前院。
範閒寫下最後一個杯字,放下筆,站起身來,看向圍過來的郭寶坤和賀宗偉。
“我寫完了,二位。”
範閒指了指已經被小廝舉起展示的登高。
“隨便寫,多少首都行,隻要能比這首寫的好,就算你們贏。”
說吧不再看二人,扭身就往人群外走,圍觀人群自動閃開一條通道。
郭寶坤和賀宗偉對視一眼,麵麵相覷。
範閒心道,杜甫,杜大家的詩,人稱古今七言律第一,你們一輩子彆想寫詩了。
範閒嘴角一勾,誰知剛得意沒兩秒,忽然感覺腹部一陣絞痛。
範閒捂著肚子,表情變了變,這屎來的真是時候,專挑他人前顯聖的時候。
範閒無奈,想了想放下了手,轉身假裝隨意的問道。
“茅廁在哪兒?”
李弘成被範閒那首詩震的心旌神搖,目光一直跟在範閒身上,聞言下意識回道。
“後院。”
範閒納悶,我知道你家後院在哪啊?
“哪邊啊?”
李弘成朝左側指了指。
“那兒!”
範閒看了看那個方向,被人群擋的嚴嚴實實,隻能原路返回,出殿之前給人群外的的藤梓荊丟了一句話。
“照顧好我妹妹啊。”
藤梓荊嘴角含笑的誒了一聲。
範閒一走,眾人收回目光,齊齊湧向那首詩,都想近距離賞鑒。
範若若與有榮焉,滿麵紅光。
郭寶坤目光呆滯的看著那首詩,怎麼可能呢,範閒不是應該跟自己水平差不多嘛,這什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