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轉向他,踏前一步。
“正是,敢問先生,有哪首詩能勝過範閒這篇七言嗎?”
話裡的不客氣呼之欲出,莊墨韓還好,麵不改色,北齊臣子的臉卻紛紛沉了下去。
慶帝將筷子重重的摔在案幾上,喝斥道。
“李雲睿!殿前休得無禮!”
長公主朝慶帝躬身頷首,默默回自己位子坐下了。
慶帝身子往後仰了一下,向後調整了下坐姿後身子往前傾了傾,看向莊墨韓溫聲道。
“莊先生海納百川,對此等言語不必在意。”
莊墨韓溫潤一笑,擺正腦袋緩緩誦道。
“風急,天高,猿,嘯,哀。”
“渚清,沙白,鳥,飛,回。”
“無邊落木,蕭蕭下。”
“不儘長江,滾,滾,來。”
“萬裡,悲秋,常,作,客。”
“百年多病,獨登台。”
“艱難苦恨,繁,霜,鬢。”
“潦,倒,新,停,濁,酒,杯。”
這首詩被莊墨韓用年邁渾濁的聲音抑揚頓挫的讀出來,更添一分悲涼意境,給殿內人都聽入神了,一個個眼神迷離。
梅呈安默默點頭,莊墨韓是真懂這首詩啊。
就連對他不爽的範閒也不得不承認,莊墨韓把這首詩給讀活了,聽著太舒服了。
二人對視一眼,默默碰杯,這是真大佬。
莊墨韓誦完自己也緩了好久才開口感歎道。
“真是一首好詩,我寫了一生的詩,就沒有一首,能與之相提並論的!”
眾人還在意猶未儘,長公主卻早早清醒了,聞言她直接朝莊墨韓方向偏了下頭。
“這麼說,莊先生是甘拜下風了?”
此言一出,眾人紛紛回神,爭論還沒完呢。
莊墨韓點點頭道。
“這詩的前四句是極好的。”
長公主不假思索緊跟著說道。
“可世人都說,這詩中最精華的,是後麵四句!”
慶帝眯著眼看向莊墨韓,聽他方才話頭,似是對這後四句諱莫如深啊,謎底是什麼呢?
莊墨韓溫聲道。
“這後四句自然是絕句。”
說罷他忽然重重的歎了口氣,搖搖頭道。
“哎,可惜呀,那不是範先生所寫!”
此言一出,全場皆驚。
慶帝麵上波瀾不驚,眼裡閃過一道精光,果然不出他所料。
既然敢當著他的麵兒發動,證據一定是準備好了,他現在有些好奇莊墨韓會拿出什麼證據來證明自己的話了。
範閒聞言愣了一下,看莊墨韓的目光一凝,然後看向老鄉,嘶~莫非這老頭兒也是穿越者?
梅呈安翻了個白眼,想雞毛呢,他要是穿越者至於單拎出來四句嘛,往下看吧。
這個眼神有些複雜,範閒沒看懂,不過好歹知道老鄉對他這個想法嗤之以鼻了。
老鄉說不是那肯定不是,那他就放心了。
長公主驚訝的看向莊墨韓。
“先生的意思是,這詩是範閒抄襲的?”
莊墨韓點了點頭。
“是!”
長公主仿佛驚呆了,不說話了。
慶帝瞥了眼長公主,想了想決定湊個熱鬨。
一是因為他喜歡熱鬨,二嘛,這鍋要是真被砸實了,他也好提前有個應對。
想罷慶帝閉著眼睛,麵露疑惑開口說道。
“嘖,朕也覺得好生奇怪,他哪兒來的,這麼大的才啊。”
長公主臉上的笑意差點兒掩飾不住,勝利的天平已經朝她傾斜了。
慶帝看向台下。
“範閒。”
範閒自顧自美麗給自己倒完酒,放下酒壺後看向慶帝。
慶帝問道。
“你有什麼話要說嗎?”
範閒端起酒杯朗聲喊道。
“莊先生愛說什麼就說什麼,反正莊先生德高望重,空口無憑,說話也算數!”
說罷,範閒將杯中酒一飲而儘。
聽了範閒這一點不虛的話,二皇子心裡有底了,他起身走到台前跪地拱手。
“陛下,兒臣可以作證,範閒這首詩,是在靖王府詩會所作,當時,宮中編撰郭寶坤也在場,可為人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