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信宮。
坐在廊廡之間,搗著玫瑰花瓣的長公主赫然抬頭看向院中正在敲擊編鐘的宮女,語氣很是煩躁的喝道。
“你!彆敲了!”
那宮女當即停下,掛上擊錘,躬身退下。
長公主搗花瓣的動作不停,麵無表情的輕聲吩咐。
“接著往下讀。”
侍女蘭香雖麵露難色但也不得不聽命行事。
“無,無複綱紀,狼虎其心,更為甚者,今後國之誌士潛藏北齊,李,李雲睿偽孽昏狡,無複國恩,出賣忠誠國士於北齊…”
讀到這蘭香是再也讀不下去了,垂下手中紙張,又氣憤又委屈的說道。
“殿下,後麵的話越發難聽了!”
長公主也沒再堅持,頭也不抬的輕聲問了句。
“哪兒來的?”
蘭香神情鬱鬱的回道。
“京都城內四處散落這個,如今幾乎人人都已看過了,不少人…將信將疑了!”
長公主聞言緊緊握了下搗捶,隨後恢複常態,故作鎮定的撚了些花瓣放進罐中。
“誰撒的?”
蘭香搖搖頭。
“找不到蹤跡。”
長公主莫名笑了笑。
“哈,倒是有趣,這是要用悠悠眾口逼死我啊。”
說著說著臉上的笑意倏然變冷直至消失,眼神閃爍著冷意,手上機械式的搗著花瓣。
蘭香猶豫了下說道。
“其他人怎麼看不重要,最重要的是陛下怎麼看。”
話音落,長公主搗花瓣的動作瞬間停下,微微抬頭麵無表情的不知在思索什麼。
……
禦書房。
慶帝坐在禦榻邊,臉色淡然的看著手上一遝從街上收攏回來的傳單上的內容,輕描淡寫的點評了一句。
“這罵的還很犀利!”
掀開第一張接著往下看去,慶帝輕聲問道。
“誰寫的?有多少人看過?”
坐在他麵前不遠處的陳萍萍聞言頷首道。
“怕是都看過了吧,現在,坊間都在議論紛紛,都在議論,長公主和莊墨韓的私情。”
慶帝聞聽此言,頓時沒心情看下去了,將周中那疊紙稍稍用力的拍到了身旁的案幾上,語氣不算重,雖未發怒,但顯然不是很開心。
“胡鬨!”
看著慶帝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陳萍萍身子稍稍前傾,開口問道。
“陛下,長公主出賣言冰雲一事,是真是假啊?”
慶帝抬眼看向他,嘶了一聲,抬手一指。
“你來問朕?那要你監察院乾什麼?”
陳萍萍頷首坐了回去,沉聲問道。
“用不用查下去?”
慶帝語氣很是平淡。
“事情鬨的沸沸揚揚,總要有個結果才好交代。”
陳萍萍抬起頭。
“陛下是要結果,還是…”
身子再度前傾,探著頭看著慶帝。
“真相?”
慶帝又嘶了一聲,眯了眯眼,手指點著他。
“你這麼說,朕可以治你個大不敬!”
陳萍萍聞言立時坐直身體拱手請罪。
“臣領死!”
慶帝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揮揮衣袖。
“要死要活隨你,下去吧!”
陳萍萍頷首沒說話,侯公公當即上前推著陳萍萍離開了禦書房。
待他走後,慶帝看了眼桌上,伸手拿起那遝紙又重新看了起來…
……
監察院,議事廳。
悄然坐在旁聽席上的四處主辦言若海叫住了插著衣袖路過的一處主辦朱格。
“朱大人!”
朱格聞言一愣,停下腳步朝他看去。
言若海起身走到他麵前,從袖口中掏出一張從街上得來的紙張,在朱格麵前揚了揚。
“這個,看過嗎?”
朱格麵露疑惑,把手從兩邊寬袖中抽出來,接過那張紙看了起來,看著看著眼睛就瞪大了。
倏然放下紙張,朱格震驚不已的看向言若海。
“長公主勾結北齊,冰雲是她出賣的?!”
言若海側身麵無表情的站著,聞言沒看他也沒說話,不是不想答,而是答不了。
朱格表情有些尷尬,意識到自己這話問的多餘了,又瞟了一眼紙,伸到他麵前蕩了蕩。
“這東西哪兒來的?”
這個言若海可以答。
“滿大街都是!”
朱格幾乎是咬著牙問的。
“誰發的?”
這個言若海也可以答,隻見他微微仰頭。
“天知道!”
朱格不知道該問什麼說什麼了。
言若海朝他偏了偏身子,沉聲道。
“我先說清楚,我兒子若是失密被擒,我無話可說,可要真是朝內有人使了陰招,我絕不會善罷甘休!”
“……”
話是這麼說沒錯,也當如此,隻是這話你說錯對象了吧?是有心還是無意啊。
心生警惕的朱格直接開口問道。
“你為什麼不跟院長說?”
言若海聞言翻了下眼皮,向前踱了幾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