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提多得是那些官宦之家的鋪麵。
往街上左右隨便看看,就很有可能是上麵這些性質的店鋪的一種。
這種鋪麵背後全是盤根錯節的宗族關係,有的是穩定的貨源跟客源,旁的店就是根針也插不進去。
三必茶鋪完全就是夾縫求生存,做點小本營生。
然而虞冷月想到虞父死前的特彆叮囑,和他留給自己唯一的嫁妝……隻能告訴自己,能在天子腳底下夾縫求生,也都算是好的了。
彆處更是沒的叫人吃了肉還不吐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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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著好幾日,虞冷月心情都十分好。
首先是兵馬司的人巡街竟然安分了許多,再也不亂在街邊歇息喝茶了。
自然也不會過來打攪她。
虞冷月同隔壁跑堂的閒聊才知道:“南城兵馬司裡頭換了人,新官上任三把火,楚武他們這段日子裡,可不得老實點兒。”
虞冷月故作驚訝:“小哥,南城兵馬司裡的事你都知道呢!”
跑堂得意哼笑:“這條街上的事,還有我家掌櫃不知道的?”
言外之意,他家開的店可不是三必茶鋪這種普通鋪子。
背後的東家厲害著呢。
更令虞冷月高興的是,掛出招子的那日,“顧郎”親自來了。
是他親自進茶鋪來了。
周臨淵身著一襲白衣進了三必茶鋪,修長手指執一柄合上的黑骨扇,薄唇輕啟:“一份脆青珠,有勞。”嗓音清清冷冷,不易近人。
虞冷月循聲望去——眼前郎君挺拔如篁,白衣顯君子端方本色,襯得冷顏清潤如玉。
她迅速低頭去拿櫃下提前準備好的脆青珠,以及另一份甜點,放到櫃麵上。
周臨淵不知虞冷月要給他的另一份是什麼東西,沒有買走的打算。
虞冷月笑容帶著感激說:“這是答謝您上次出手相救的一點小禮。”
周臨淵雙目深靜,望不見底。
虞冷月心口跳動著,微低細眉,嗓音比平常更低柔軟媚幾分:“同脆青珠一樣,這份點心,也隻為您一人所製,還望顧郎君笑納。”
說完話,她隻低頭看著罐身,用一根手指頭,一點點地將那瓦罐不緊不慢地推出去。
她一直低著頭,周臨淵便又瞧見她小巧挺翹鼻上的那顆小痣,一綹忙碌間沒藏好的綢質碎發恰好垂落,半掩瓊鼻,風拂之下,小痣羞答答地若隱若現,有幾分嫵媚,又有幾分俏皮。
還有她那根玉白纖細,又很不安分的手指頭……
周臨淵收了兩罐甜點,留下雙份銀錢,轉身離開了三必茶鋪。
步子跨出鋪子之前,耳邊猶然傳來那女子膽子極大的一句話:“顧郎君穿白衣真好看。”
虞冷月那句話說的是真心的。
縱然從前閱過無數美人,現在也還是忍不住為他的容顏驚豔。
周臨淵上了馬車一直閉目養神。
回到家中,他讓人將吃食送給陳嬤嬤。
小廝指著另一份問:“這份也給嗎?”
周臨淵淡聲說:“不給,拿走。”
那份不知有糖無糖,陳嬤嬤未必能吃。
小廝便應下一聲,又琢磨著“拿走”的意思。
是拿去放著,還是拿去……扔了?
驗過之後,還是拿廚房溫著吧!
夜裡,周臨淵忙到子時之後,便叫了份吃食。
這樣深夜,小廝料著叫廚房重新做,也得好等,將那罐子的吃食,用自家的彩釉小碗奉了上來,便也不寒磣了。
周臨淵原本隨意嘗了一口,東西入口之後,卻放下書卷問小廝:“府裡進了廚子了?”
小廝微愣,答道:“這是您從三必茶鋪帶回來的。”
周臨淵頓時想起了那女子將這罐子東西,低眉推到他跟前的模樣。
翌日,周臨淵休沐。
周臨淵早起洗漱了,準備換了衣裳去後院給長輩請安。
伺候的小廝拿了青色、白色兩件衣裳,掛在架子上,供主子挑選。
周臨淵望過去,淡聲說:“白衣。”
小廝應下一聲,服侍著他換上了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