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周臨淵還是聽下人說才知道,馬上就是七夕乞巧節。
徐氏因著前些日子相看的事,便是在七夕這樣的好日子裡,也消停了不少,再沒提給周臨淵相看的事情。
至於周老夫人那裡,她聽說了是林家小娘子偷聽在先,自然委婉地將責任推去了林家。
林家自知理虧,眼見周家沒有聲張,壞了自家女兒的名聲,也就作罷。
兩家一起裝聾作啞,當做沒有相看過。
周臨淵耳根子清淨了幾日。
戶部裡的事情,也點到即止地辦了,心頭十分鬆散。
因此想到已經有許久沒有給陳嬤嬤買吃食,料定她一定嘴饞,讓海岩去了一趟三必茶鋪。
虞冷月有預感似的,早備好了吃食。
海岩拿了吃食要走。
虞冷月問道:“明日七夕,你家爺可有空閒功夫?”
海岩原不想說,因見了那枚玉扳指,才道:“我回去問一問我家主子。”
虞冷月回到閣樓上,將那枚玉扳指用紅繩串了起來,戴在脖子上。
原是想戴在手指上,奈何她手指太細,戴哪個都不合適,隻能戴脖子上了。
她將玉扳指藏進衣領裡,沒有外露。
海岩回去複了命,同時也轉達了虞冷月的話。
周臨淵換了一身衣服,吩咐道:“去明苑。”
夜裡,他直接歇在了明苑。
七夕早晨,虞冷月起來熬涼茶跟梅醬湯。
雪書則用工筆蘸了剩下的一點顏料,在竹筒上畫下牛郎織女鵲橋相會的剪影。
主意是虞冷月臨時想出的。
適節的東西,擺出去之後,賣得很快,不到晚上,漂亮的竹筒茶,已經一售而空。
虞冷月和雪書早早收了攤子,虞冷月還在可惜:“今日畫少了,不然晚上人多,更好賣。對了,怎的顏料隻剩那麼點了?也沒見你這幾日在畫畫啊。”
雪書眼神閃爍,隨即笑道:“你多在前院,我在後院。我畫的時候,你難道回回都看見?好了。下回七夕我再多備著些就是了。佳節難得,晚上出去頑個開心。”
這廂兩人關了門,就回去洗漱換衣裳了。
虞冷月不知道“顧則言”會不會過來,又想著這麼晚了,應該是不會過來了。
想了想,還是上閣樓描了眉,抿了口脂。
他來不來,這一年到頭,也沒有多少機會能打扮自己,女子哪有不愛俏的,今夜隻當是美給自己看的。
腦海裡念頭還沒完全拋去,“顧則言”來了。
-
周臨淵打發了海岩護著雪書出門,虞冷月跨上個小竹籃,同他一起遊街。
到了正街上,行人摩肩接踵,馬車根本走不動道。
虞冷月撩開車簾往外看一眼,唇邊抿了個笑,問周臨淵:“顧郎君,下車走走可好?”
周臨淵頷首,扔下車夫,與虞冷月下車行走。
說是出來逛街。
街邊攤販上的東西,周臨淵如何看得上?
他也沒幾分耐心陪虞冷月在街上受那些平民百姓的打量。
虞冷月走著走著,低頭捂了胸口,玉扳指烙著前胸的骨頭。
她便同周臨淵說:“我累了。”
周臨淵左右掃視,指了山川壇這附近最高最好的一家酒樓,說:“去那裡喝盞茶。”
虞冷月點頭。
周臨淵抬腿就走。
等到過橋時,虞冷月再不肯走了,賴在橋邊不動。
周臨淵瞧見身側沒了人,回頭一看,虞冷月還落在後頭。
他駐足,在橋上居高臨下望著她,淡淡地問:“怎麼了?”
卻沒有回過頭走到她身邊的意思,隻等著她自覺跟上來。
虞冷月仰著腦袋,伸出手,說:“累了,走不動了。”
周臨淵站在橋上沒動。
一輪明月下,他一身白衣,身材頎長,眉目清清冷冷的,似畫中仙。
良久,才走下橋,拉起虞冷月的手。
一言不發地帶著她往盈月樓去。
虞冷月悄然握住周臨淵修長冷白的手指,就像握他的玉扳指那樣。
周臨淵神色淡漠。
等察覺到了掌心傳來的微微癢意,才挑了挑眉,星眸裡的光,幽深了些。
在虞冷月耳畔發出低低的一聲警告:“老實點。”
“噢。”
虞冷月低著頭,收起自己那不安分的指尖。
到了盈月樓門口,周臨淵便將手鬆開。
虞冷月依舊跟在他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