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仍在亭子裡頭說閒話。
主要是虞冷月在說,一點小事她都說得繪聲繪色,譬如蜻蜓交|配……
周臨淵聽得額頭直跳,睨她一眼,道:“在外麵不要說這些。”
虞冷月輕嗤:“你當我是傻子?”
周臨淵輕笑一聲,間或問她,“喜歡什麼樣的衣料子?顏色?覺得翡翠還是瑪瑙好看?”
虞冷月當然都答了,但是又覺得他問得奇怪,便眯著眼道:“又要送我東西?”
周臨淵說:“開春了還有一批南方來的貨船到京,總歸是有些貨來的,若有你喜歡的,替你留著些。”
虞冷月像模像樣的說了不少東西,“喜歡碧璽,彩色的一串,多好看呐。”
還是衣服財迷樣。
周臨淵隻是淡淡笑著,揉了揉她的發頂。
虞冷月不高興地擺開腦袋,有點兒生氣似的,說:“彆揉了。”又抱怨:“現在才想起問我的喜好。”
太遲了。
周臨淵停了手。
虞冷月悶聲悶氣地說:“抱緊一點。”
周臨淵就將她抱得更緊一些,兩盞茶的功夫過去,才鬆開手,涼涼瞥她一眼,問道:“你也不覺得勒得慌?”
虞冷月喘了口氣,臉頰都漲紅了。
勒死了。
沒多久,周臨淵就說要走了。
虞冷月這回不鬨他,送他出門,隻等他上了馬車,王喜媳婦關上門的時候,她眼一閉暈了過去。
王喜媳婦連忙抱著虞冷月,大喊起來。
周臨淵的馬車已經走了,還是事後才王喜家的聽說的。
王喜媳婦說得誇張:“姑娘倒了之後,昏了許久,醒來之後瞧著也是有氣無力的,後來雪書姑娘過來把人接了回去。”
周臨淵心一沉,道:“請大夫沒有?”
王喜媳婦道:“雪書姑娘說請過了。”
周臨淵還是不放心,想讓仇禦醫去一趟。
王喜媳婦適時說道:“可能是女人家小日子裡的事,不大要緊,姑娘囑咐過,不叫三爺請大夫。”
周臨淵倒是聽說過,有的女子來葵水,會暈倒。
隻是他碰到虞冷月來日子的時候少,並不曉得,她也會有這樣嚴重的反應。
他揮手打發了王喜媳婦。
等到上朝的時候,去和仇禦醫碰了個頭,略問了問婦科上的事。
仇禦醫也不算精通婦科,但也略知一二,聽周臨淵描述後,便說:“體虛之症,還得長久細細調養。”
周臨淵想著,既是長久的事情,不在這一日兩日的。
等她嫁了,以後有的是功夫。
隻叫仇禦醫開了些臨時能緩解的藥,先治治標。
拿著藥方子回去,周臨淵還和陳嬤嬤打了個照麵,把虞冷月的喜好都轉述給陳嬤嬤了:“喜歡碧璽,串成手串……”
然後讓陳嬤嬤按照她的喜好,再擬定一張嫁妝單子出來。
陳嬤嬤雖覺得奇怪,又見周臨淵事事有謀算,不好多問,隻道:“媒婆也可以請了,還是說,三爺讓我去?”
周臨淵道:“媒婆您不用操心。”
回頭周臨淵就把媒婆交代給了顧豫,請的是他手底下的人。
顧豫倒也明白周臨淵的用意。
若叫陳嬤嬤出麵,她必然有看法,日後虞冷月進了府,隻怕兩人難免不生齟齬。
不如叫了外頭的人出麵,日後虞冷月乾乾淨淨進府,誰也不知她的底細,便也過得自在。
眼看著春暖花開,金陵的船也到京了,正在京城裡準備安頓下來。
媒婆該去上門提親了。
三必茶鋪這頭。
虞冷月聽到了韓三姑在京城的動靜。
雪書憂心忡忡:“這個韓三姑,難不成要把京城都攪翻天?”
竟拿了她們的畫像到處招搖尋找,隻怕就快尋過來了。
虞冷月道:“鋪子關了吧,我們去一趟周家。”
不能再拖了。
虞冷月才要從後門出去,竟迎麵撞上一個穿得喜慶的婦人,很有媒婆的樣子。
她可是受夠了龍婆子,對這人也提防得緊。
媒婆麵容和善,笑笑問道:“可是金陵的虞冷月姑娘?”
虞冷月警惕地看著對方。
這一個個找上她的,怎麼都對她的背景一清二楚。
媒婆為了讓虞冷月卸下防備,先口頭表明了身份,然後道:“姑娘容我進去細說!”
虞冷月卻道:“出去說。”
她雖讓“顧則言”的人走了,沒準兒他還留了眼線在這裡。
媒婆也沒拒絕,和虞冷月另外找了地方。
同去的,除了雪書,還有“周家”的人。
安靜的雅間裡,周家“管事”把一溜證據擺下來,證明了身份。
按照虞父臨終前的說法,周家跟她的婚約,極少有人知道,除非是周家本家人。
對方身份不大可能作偽。
那管事還抱歉地道:“實在是輕慢了姑娘,我們家主子近日才聽說姑娘來過,派人打聽了許久,才找到姑娘,叫姑娘受苦了。”
這樣的場麵話,虞冷月沒放到心裡去。
周家為什麼在這時候找上她,不難猜,無非為的就是她手裡的陳年舊物。
虞冷月便笑道:“無妨。”
周家管事道:“姑娘可能還有點誤會,我們家與姑娘定了婚約的爺沒有死,依照兩家舊時定下的婚約,姑娘這般年紀,也該與我家爺完成婚約了。”
虞冷月震驚了,人沒死?
她道:“那門房小廝分明說那位……沒了。怎會沒死?”
周家管事笑說:“鬨了個誤會,周家已經分過家,那是南周家,與姑娘有婚約的是我們臨西長安街的周家。”
虞冷月啞然半晌。
竟是這麼回事。
雪書也一臉發懵。
兩人對視一眼。
弄了半天,虞冷月還是有婚約在身的人!
這,嫁是不嫁?
虞冷月尷尬地說:“我一直以為,周家郎君沒了,所以一直當自己是沒婚約的人。”
剩下的話,她不便直說了。
但以周家如今的門第,隻怕想打聽到什麼,並不難。
所以,她並不想,也不能嫁去周家。
她隻要周家給她指一條活路,大家互惠互利便是。
管事的卻意味深長地道:“姑娘不必多心,來之前,周家什麼都準備好了,姑娘隻要安心嫁來就是。”
虞冷月喉間一哽,無言以對。
這是一定要她嫁?
哪怕她已非完璧之身?
虞冷月道:“我要回去想一想。”
管事感到意外,想一想?嫁給他家三爺,還想什麼?
京城多少女子求都求不來的。
媒婆也在旁邊儘力撮合,把周家三爺說得天上有地下無的。
虞冷月聽了覺得好笑。
真要這樣子稀罕,堂堂周家三郎,怎麼會二十三了還沒娶妻。
要說周家沒點隱瞞,她才不信。
虞冷月倒也不心虛,她說:“我的嫁妝你們周家還沒見到,這樣,我先給你們看其中的一半,其他的容後再談。”
管事媒婆麵麵相覷。
怎麼還有嫁妝一說?
來之前,三爺沒交代啊。
虞冷月讓雪書去把她的嫁妝拿了過來,她打開盒子,將兩隻釵的其中一隻,交給管事。
管事懵懵地接了,打算先拿回去給周臨淵。
他是沒明白,這是在打什麼啞謎。
虞冷月與雪書兩人見完了周家的管事和媒婆之後,回到茶鋪裡,也是大眼瞪小眼。
雪書憋了半天,才問:“伶娘,你嫁不嫁?”
虞冷月托腮,望著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