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鋪平虞冷月留下的書信,看了又看,斂眸複又睜開。
想不通一般,茫然地低喃自語:“命不久矣……嗬嗬……”
周臨淵端起茶水,呷了一口,茶溫正合適,他又大喝了一口。
還不等清爽的茶水過肺腑,喉間猛然一陣惡心,一下子全吐了出來。
明明隻喝了一口,卻嘔得格外厲害。
他撐著長桌站起來,想著出去吹吹風也許會好些。
才繞過桌子,砰一聲,猛然跌在地上,起不來了。
不光胃裡翻江倒海,五臟六腑也擰在了一處似的,疼得厲害。
周臨淵躺在地上,蜷縮著身子,出了一身的冷汗,臉色蒼白如雪。
他把腦袋埋在雙臂裡,不住地顫抖呻|吟,眼圈也紅得厲害。
她竟然騙他說,她要死了。
她有沒有想過,如果娶她的人,是彆的男人。
他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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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冷月住在時雍坊的宅子裡,五進的宅子,不光住了她跟雪書,還有其他仆從,甚至有些是金陵的口音,仿佛同她十分熟稔。
雪書覺得渾身不自在。
虞冷月也是。
好在陳循禮安頓下她之後,很快就來見她了。
虞冷月說:“我要見你們主子,聊一聊情況,談一談條件。”
鹽引案現在是什麼情況,她處於什麼境地,要付出什麼,能得到什麼,她全然不知。
陳循禮很客氣地說:“姑娘,情況複雜,您暫時不必知曉,等到去了府裡,您親自見一見,便都清楚了。條件也不急,有當年的婚約在,周家一諾千金,您有什麼要求儘管提就是。至於我們主子給您的條件,稍後有人同您一一細說。
時間緊迫,您要學要、記的東西還很多,您還是先把心思放在這些必要的事情上。”
虞冷月啞然。
她雖知道周府當家的老爺已經貴為內閣次輔,但是見她一麵的時間都沒有嗎?
真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半點不由人。
陳循禮還有許多事情要操辦,很快就退下了。
他一走,教導的嬤嬤就來了。
一天下來,虞冷月大概了解了周家為她準備到了什麼地步。
連雪書都十分詫異:“……從金陵來的船,金陵來的仆人,還有您的各種‘嫁妝’,周家竟然都備齊全了。”
簡而言之,虞冷月隻要閉眼嫁過去就是了。
什麼心都不用操。
虞冷月也不理解,周家怎麼會周全到這種地步!
即便是親生爹娘嫁女兒,都不及這般細致、大手筆。
除了她的身份至關重要之外,難道還因為周家如今顯貴,必須重諾,所以不敢失信?
隻是看周家這般態度,她是非嫁不可了。
虞冷月換了一套素淨衣裳,帶上帷帽,打算出門。
宅子裡管事的媽媽攔下她,問道:“姑娘要去哪裡?”
虞冷月直視媽媽問道:“怎麼,周家難道不許我出門?”
管事媽媽道:“沒有,不過姑娘還是先請示一下陳管事比較好。”
虞冷月被軟禁了。
等到陳循禮過來了,那些人才允許她出院子門。
虞冷月很生氣。
陳循禮卻過來說:“……姑娘,功在此刻,您若露麵叫人瞧見,隻怕功敗垂成,誰也不希望這樣是不是?”
這話在理,若落入彆人手中,還不知道事情會怎麼樣。
隻是什麼消息都不清楚,她實在不安。
虞冷月隻好說了韓三姑的事情:“她是我在金陵的遠親,入京之後,一直在找我,恐怕是受了的人的指使,如果你們不想我的行蹤泄露,或者以後鬨出彆的事,最好先抓住她一家子仔細審問。”
陳循禮眉頭一擰,問道:“姑娘可知道是誰受誰的指使?”
虞冷月蹙眉道:“我哪裡知道?你們難道連這個也不清楚?”
陳循禮覺得古怪,暫且先應下這件事,去稟了周臨淵。
周臨淵聽說過這一家子。
派去金陵的人,順便也打聽過些許虞冷月的家事。
他知道韓三姑企圖賣過虞冷月。
隻是他並不知道,韓三姑居然還受了什麼人指使。
周臨淵吩咐陳循禮:“你把人抓起來,封了口,趕出京城。”
陳循禮還說:“可是虞姑娘很想出門親自處理韓家人的事情,三爺您的意思……”
周臨淵眸光冷沉,道:“不準她踏出門檻半步,迎親之前,好好看住她。”
陳循禮會意。
周臨淵又垂眸道:“如果她想見那一家子,低調押過去讓她見。彆鬨出人命。”
陳循禮明白,這是三爺疼太太,縱著太太拿人出氣,凡事都有他兜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