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臨淵攬著她的肩,看月亮一點點從彎鉤變圓滿。
到最後也沒解釋,她到底哪裡可恨。
這樣快活的日子,似乎該結尾了。
後來周臨淵偶然問她一句:“你還有什麼想做的,都一並做了。”
虞冷月搖搖頭,想不起來有什麼想做的了。
她跟他依偎在一起,捕捉到一絲奇怪,蹙眉問:“羨嶼,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周臨淵捏著她下巴,道:“嫌我對你太好了?”
虞冷月搖搖頭,也不再多疑了。
他都不知道,她多期盼這樣的日子。
最後說:“沒什麼想做的了。”她跟周臨淵十指相扣,閉著眼說:“就想這樣,一直這樣,一直一直這樣。”
周臨淵低低地“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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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二人還是回到了周府。
還沒分家,堂而皇之搬出去,還是會落人話柄。
他事事順著她,她也要替他考慮。
何況,家裡還有個徐氏。
可能是直覺,虞冷月總覺著,過門之後,徐氏待她太過平靜了。
老太太一走,周家肯定分家,到時候周家內宅隻有兩個婦人,徐氏跟她倆最差也是分庭抗禮,但她到現在還沒正正經經地吃到徐氏的下馬威。說不通。
剛回周府,虞冷月就聽到老太太生病的消息。
不是什麼大病,但總是不見好,夏日裡受了不少苦頭。
她跟著過去侍疾的時候,見老太太臉色極差,心裡那道安穩的基石,多了新的裂縫。
回到自己小院的時候,虞冷月還有些神思不定。
院子裡小丫鬟,過來福身說:“三太太,海岩從前院傳話說想見您。”
虞冷月回過神,道:“知道了。”
她讓人去把海岩叫到穿堂裡見,卻見到了顧豫。
是顧豫托海岩往內宅裡傳話。
顧豫是周臨淵的人,下人十分熟識,沒太多要避嫌的。
虞冷月打發了閒雜人在門外等著,在穿堂裡問及顧豫的傷恢複得怎麼樣了。
顧豫一笑,說:“勞太太掛心,都好了。”
當然沒好全,但他身體底子好,如今肉眼已看不出來,他內裡還有傷,尋常人想跟他搏鬥,也都不是對手。
虞冷月問道:“你找我,有什麼要緊事麼?”
顧豫猶豫了一下,淩厲的眉眼竟有一絲羞赧。
虞冷月會意,笑道:“這個你要問雪書的意思。”
顧豫起身,拱手道:“就是想托太太正經替我說媒。”
虞冷月答應了,不過沒把話說死:“我隻管做媒,若雪書不同意,這事你不能賴到我跟三爺頭上。”
顧豫笑嗬嗬:“太太放心,我顧豫不是青紅皂白不人的人。”
虞冷月回內院的時候,雪書在屋子裡畫畫。
她進周家之後,多是做女紅,畫畫的時候不多,這會兒又提起了畫筆不說,筆觸潦草,神思亂飛。
虞冷月走進去,雪書嚇了一跳,把畫紙連忙收起來。虞冷月坐過去,托腮歎氣:“如今你什麼都瞞著我了?人生大事也不跟我說了?”雪書嗔她:“胡說什麼。”
虞冷月撩了撩裙子,道:“顧豫找我過來說媒,他想提親,你怎麼想?”
雪書怔住,臉頰燙紅。
這就是歡喜他的。
虞冷月握住她的手,“那你還擔心什麼?”
雪書抬眼,雙眸盈盈含光:“我……”
我答應了他,那你呢。
虞冷月頓然明白,不禁失笑,她到現在難道還真的看著雪書陪她去死?或者流離失所?
她凝視著雪書問:“你就說,心裡有沒有他,想不想嫁。”
雪書搖頭,甕聲甕氣地說:“你不知道,他娶過妻,是個鰥夫。我……不嫁。”
虞冷月若有所思,起身道:“既然你嫌他是個鰥夫,我去推了。”還頗為讚同地道:“也是,這男人克妻,嫁不得。活該娶不著媳婦兒。”
雪書握畫筆的手抖了抖,親眼看著虞冷月走了,不爭氣地落了淚。
怪她貪心吧,兩個都想要。
但,如果隻能選一個,當然是選冷月。
雪書哭了一陣,白淨的臉都哭得漲紅。
一顆烏黑的腦袋,就從門外探進來了,簪子都差點從她腦袋上掉下來,不是虞冷月是誰。
她壓根兒就沒走。
雪書抹淚背過身去,道:“你怎麼又來了。”
虞冷月笑著推開門,“我來看看,是誰在口是心非。”
雪書無話可說,這都被抓現行了,還能解釋什麼?
虞冷月給她擦掉眼淚,鄭重地道:“我的雪書姐姐,你要是覺得顧豫娶過女人,心裡不舒坦,不嫁他也無妨。要是為了我……你知道的,我不要你這樣。”
雪書心裡發酸。
虞冷月偷偷在雪書耳邊說了一句話。
雪書瞪大了眼睛,驚得忘了落淚。
虞冷月笑道:“交給誰我都不放心,所以,你得幫幫我。你要是真的喜歡他,覺著他是個合適共度餘生的人,就不要因為我而顧慮。”
雪書抱著她,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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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子下葬了,葬禮規模堪比太子。
鹽引一案重新在朝堂上冒頭,當年三司會審的卷宗,被人翻了出來,有人說疑點重重。
而宋元貞的後嗣逃去金陵一事,已在坊間傳開。
周家先知道的消息的,是周文懷,他知道自己的兒媳婦究竟是誰了。他知道自己的父親,當年為什麼要為他的兒子,定下這樣一門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