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節車廂會有一個列車員,本車成員全部上車後,列車員登車,列車長看到所有列車員全部登車後,就登車發車。”
“有陛下在,肯定是陛下發號施令。”
劉徹看著窗外,回過頭來:“胡扯,打仗時也朕時時刻刻發號施令?該怎麼就怎麼。”
霍海聽劉徹這麼說,直接拉了拉前麵的搖鈴。列車長急忙跑過來報告。
“院長!副院長!師祖!”
劉徹知道院長副院長是誰,師祖?
回頭一看,發現列車長是對著霍去病喊的。
這列車長本身是乾木匠的,加入研究院後開始學習。
後來陳安發現他研究水平不咋地,手藝也不咋地,但是操控機械有一手,於是就把他介紹給了楊連成。
楊連成在開始選拔火車司機的時候,就選了他入班學習,他是這一批人中學得最好的,所以成了列車長。
而論起來的話,他是在夜校入學獲得夜校學曆的,他的老師是霍去病的學生,所以霍去病就是他的師爺。
霍去病擺手:“開車去吧。”
很快,眾人感覺到車突然動了一下。
劉徹看向窗外。
以窗框作為參照物,窗外的景色在後退。
車動了!
劉據恨不得把腦袋從窗戶伸出去:“動了動了!發車了!!!!”
第一車廂末尾,站著的司馬遷,用筆在本子上記載。
【九月三十,鐵路安神鐵路安同段貫通,蒸汽火車試車。陛下攜皇後太子長公主諸王大將軍驃騎將軍三公九卿文武百官試車。】
看著窗外司馬遷擺了擺頭,司馬遷總感覺自己寫雅言寫得好,寫白話文有點不習慣,但是司馬遷也一直在整改。
學史家不能隻學史家,當下流行什麼,就得學什麼。
當初司馬遷的父親司馬談,在長安流行星象學望氣術的時候,就跟王朔等人學習過。
曆史上的司馬遷也跟他們學習過,並且最終跟落下閎他們一起製定了太初曆。
但是現在司馬遷並沒有學習星象,而是盯上了科學。
史家一定要對前沿學派掌握的一清二楚,才能真正的記錄下時代的變化,否則時代都已經巨變了,史書還是一成不變,那才丟人現眼。
所以就算寫白話不適應,司馬遷還是強迫自己適應著。
此時,劉徹一句話,讓全車人都傻眼了,全車都緊張了起來。
“這蒸汽機車是蒸汽機在供能,蒸汽機就是跟鍋爐一樣,一直燒,一直產生蒸汽,但這就算不燒了,蒸汽也不會立刻停下,難道……要提前計算距離車站的距離,提前熄火?”
“如果路上有東西擋住了去路……怎麼辦?”
所有人愣了一下後都意識到了這一點。
我擦!
霍海:“刹車啊。”
雖然沒人總結過慣性,但是這時代沒有馬鞍,騎馬的人幾乎不存在不被摔的,所以都很清楚慣性的道理。
“刹車?怎麼刹得住?這火車本身得多少噸啊?拉了重物時……”劉徹:“再說那鍋爐不斷地輸出蒸汽,不斷地推動車輪前進……”
劉徹要是早想清楚這個問題,就不會上車了。
這對於文武百官來說,都有點超綱了,但大家都知道刹不住車的危害。
霍海無奈拉著長公主起身。
走到了車前麵。
拉著長公主的手,五指相交,轉了兩圈:“就比如,我是蒸汽機的動力輸出臂,我帶動著車輪的傳動軸運動。”
“這個時候。”霍海的手脫離了衛長公主的五指,自己轉了兩圈。
這時候,衛長公主的手是不轉動的。
劉徹若有所思,捏著下巴:“離……婚。”
霍海大聲糾正:“這叫離合!離開,就我轉我的,合上,就動力臂帶動著傳動軸帶動著車輪一起動。”
衛長公主偷笑。
霍海用兩隻手夾住了衛長公主的右手:“此時,拉下刹車,不是火車司機用自己的手去刹車,而是蒸汽推動空壓,讓刹車夾住車輪,車輪在摩擦之下,就減速,直到停車。”
其實,這一套係統遠不止這麼點東西,否則又怎麼需要全研究院所有門類的研究員,這個時代的幾乎所有成體係學習過的科學家一起去研究?
實際上,製動係統除了刹車盤係統之外,還有風泵利用風壓的製動。
而司機能操控的東西除了製動器,還有氣門把手和操縱杆。
其中氣門把手打開的越大,能供能的蒸汽就越多,車自然越快,反之則相反。
而操縱杆是可以操控前進後退的,而前進擋是可以不斷地往前推的,推的越快,輪上越快。
實際上,這就是個手動離合,加變速箱結構。
而氣門則是油門結構。
製動杆,就是刹車結構。
霍海不清楚前世的蒸汽機車是怎麼設計的,但是知道手動擋汽車是怎麼設計的,所以把這套告知了研究院。
研究院的人一開始並不清楚霍海為什麼要多此一舉。
但是等真的實際操作就發現,氣門和操縱杆的分離,簡直是個天才設計。
整個車無論是加速還是減速,都更容易操控了,更絲滑了。
動力分配也更合理了。
而且更關鍵是,就算停車,也不用把炭火移動出來了,依舊能繼續保持炭火,大量產生蒸汽,等發車時,立刻就可以瘋狂的加檔加檔再加檔。
不過等設計成了之後,霍海反而不是很完全理解他們各種機械結構是乾嘛的了。
反正看過幾次懸空操作,發現沒問題,所以批準了第十套方案。
至於這套蒸汽火車方案,具體屬於前世曆史上前中後期哪個段位的機車,不清楚。
霍海隻知道,有些結構複雜到自己都看不懂。
甚至霍海感覺,這些東西的結構,比自己看過的短視頻裡麵的內燃機複雜的多。
這讓霍海對於有生之年開上小汽車多了幾分期盼。
“嗚!!!”
車頭開始發出咆哮。
鍋爐產生的大量氣體到了二級缸體中,缸體本身也在持續加熱。
現在,司機拉開氣閥,蒸汽大量均勻地噴湧。
改變慣性的初始階段需要很大的力氣,所以司機不斷地在推動操縱杆。
氣體的噴出,和操縱杆的上推,火車輪子的變快,三件事情呈現在他的手裡,卻變得無比的簡單,這輛蒸汽火車,以線性的速度增速著。
早在一個小時前,新城的古運河對岸挖沙的勞工就看到了火車開出來,此時消息已經傳遍了新城。
大量的長安百姓等在鐵路兩邊。
這個高達五六米,長達十節車廂的漆黑的龐然巨物咆哮著,冒著滾滾濃煙和白煙呼嘯著前進時,很多人都看傻了。
“我靠,新東西就是不靠譜,燃起來了!”
“糟了,霍大人和陛下在那玩意兒肚子裡!趕緊通知消防隊救人啊!!!”
“你們是不是傻啊,那鐵疙瘩,失火?那分明是燒煤炭的黑煙,你家沒燒過炭?”
“愚蠢,那分明是白煙,應該是鍋開了嘭的水霧。”
“是黑煙!”
“是白煙!”
眾人正討論著,就看到龐然大物加速了。
越來越快!
“嗚!!!!!”
“嗚!!!!!”
“轟轟,咚噠噠咚噠噠!嗚!!!!!”
羽林衛大軍,騎著戰馬從旁邊做成了瀝青麵的混凝土馳道中央縱馬而過。
許多看熱鬨的百姓傻了。
他們看到加速後的蒸汽火車,產生了巨大的恐懼感,想要往後退!
但是此時,馳道上的羽林衛開始衝鋒了。
現在他們被夾在中間了,退也不是,不退也不是。
兩邊都嚇死人!
“嗚!!!!”
火車聲音越來越大,咆哮著而來。
“轟轟轟!!!”
等巨物到了眼前,大家才知道,這東西有多響。
進入人群圍觀區域後,火車司機篤才沒有故意鳴笛。
但是火車加速的汽笛本身依舊存在。
呼嘯著滾滾向前。
火車轟然經過,留下了一群呆滯的百姓。
“這……要是擋在它麵前,會被撞死吧?”
“撞死?能拚全乎算仵作手藝高超!”
“我滴個乖乖,這是個什麼東西?”
“哎,你那天說你們那邊有大象,大象和咱長安的小車車誰大?”
“安爺您客氣了,叫小象就行,小象就行!”
“這玩意兒,得拖多少斤東西啊!我剛剛看到有十一個車,每個車上都有人!”
“那叫十節車廂。”今天專門放假來看熱鬨的研究員懷抱雙手嘴角上翹:“第一節是火車頭,後麵是火車廂,車廂可以是封閉的專門載人的,也可以是運送各種貨物的,比如煤炭。”
有人看到他研究院的專用大褂,急忙上前問:“研究院的大師?哎,這個車修出來拉人,拉誰啊?哪有那麼多人一直要北上啊?”
“咱們的馬車,可以隨便去什麼地方,這火車隻能在鐵路上開,有這麼多人坐車嗎?”
研究員微笑:“拉誰?拉你啊。”
“你可以去同關去神木做生意,打工。”
“再說了,它北上了就不能開回來麼?打完工你還可坐車回來啊。”
有人遠眺:“羽林衛……跟不上車了!”
此時羽林衛已經跑瘋了,卻要跟丟了。
理論上,騎馬是可以趕上火車的,但是是理論上。
因為馬是會累的,所以實際上是馬在短時間趕得上火車。
但是這龐然大物不知疲倦的狂奔著。
羽林衛們慌了。
自從他們加入羽林衛以來,第一次在保護陛下的任務中……跟丟了。
此時車上,衛子夫有點奇怪:“這感覺和騎馬不一樣。”
“馬快了很嚇人,但在這裡,速度起來後,和地麵沒有區彆。”
劉徹:“票價多少?”
霍海:“二十。”
其實,這車票價格訂成六大錢,都有的賺。
之所以定二十,是因為需要快速回本然後投入對下一條鐵路的建設。
還有把盈利能力擺出來,其他人才會投資即將開辦的長安洛陽鐵路公司。
劉徹迅速的計算了起來,剛剛霍海已經說過了,除了車上的工作人員,一節車廂能容納四十人,全車就是四百人。
四百人一趟就是八千大錢。
從長安到同關直達是一個小時多一點。
一輛車一天可以跑八個單程,就是六萬四大錢。
一年就是兩千三百萬大錢以上。
這一輛車修修補補至少能開三十年。
那就是六億大錢!
如果這條線路一天往返各兩台車頭,每半個小時發一班車。
就是二十四億大錢!
更關鍵的是,這車費不高,礦上的工人一周坐一次車回長安,不會讓人心疼,而到長安的方便,刺激的消費,還對礦工對於長安房產的看重,又能提升一個檔次。
這裡真正的利益,可就不是二十四億了,而是二百四十億,四百八十億,甚至更多。
這隻是載人。
重頭是運貨。
人的運輸量是有限的,因為經濟發展起來之前,沒有那麼多人要往返。
但是貨物就不一樣了!
火車的出現,讓運輸費用降低了百分之九十以上!
以前養車夫的錢,現在完全可以多招募上萬勞工,反而成本會爆降一半以上。
這樣一來,煤礦更值錢了。
而且,火車還可以接彆人的活兒。
這隻是整個安神鐵路的一小段啊!就這麼強的盈利能力?!
未來從雲中方向海量的羊毛送到長安,然後長安的商品送去神木中轉,光是這麼多貨物經過,這個神木未來都必然成為一個大型城市。
更何況霍海提到了石油化工的事情。
雖然化工劉徹不懂,但霍海還說石油蒸餾和蒸餾煤炭一樣,能生產一些有妙用的新東西。
其中一種叫做煤油。
知道煤油的作用後,劉徹立刻意識到,這火車線路已經成了經濟動脈,關係到未來三十年,超過萬億大錢的經濟流通!
但,劉徹還是喜歡算馬上到手有多少。
算完之後,光是收票錢,就夠賺的了。
劉徹嘿嘿一笑:“要是有一天,能坐在火車上巡視全大漢……”
霍去病:“那可能有點難,因為鐵路修到之處,大漢疆土就要往外擴了,往外派的郡守縣官,怕是很少有機會能坐火車上任了。”
眾人一聽都笑了起來。
一時之間整輛火車上充滿了歡聲笑語。
霍海也是看向了窗外,鐵路發展其實很難,但……值得。
窗外一片一片的雪花飄落。
又是一年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