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沒什麼的氣氛, 忽然被梁寓這句話攪得頗不安生起來。
燈光昏暗的換衣室一個人都沒有,連每一寸呼吸都被逼得清晰了起來。
他的呼吸格外真實、格外輕易地一縷縷飄在她未著寸縷的肩上,呼吸擴開,落在她耳畔,帶起一陣空虛的癢。
她忽然意識到這個動作的親密性。
像是在抱著, 但他的手還在她腰側替她係腰帶, 她的雙手也虛虛地摟著他的脖子,可心跳卻不像是擁抱時候應該有的。
他這句無端曖昧的話讓人浮想聯翩,讓鄭意眠想到每一次的戛然而止,想到他脖子上因為隱忍浮現的青筋, 想到他泛紅的耳郭和起伏和喉結。
畫麵在眼前加倍放大,曆曆在目。
鄭意眠僵著手臂,不敢動作, 仿佛隻是這樣,都能感覺到某些異常的湧動。
他低下頭,發絲掃過她肩膀, 令她忍不住打起輕輕的顫兒。
而後,他呼吸稍頓,用帶著溫熱的嘴唇親了一下她的頸窩。
她渾身一軟,劈裡啪啦的電流順著敏感的皮膚一路炸響。
那是一個沒有任何暗示的簡單的吻,正因為簡單, 所以讓鄭意眠更無招架之力。
像是雨夜撿到了一直隻會對你喵喵叫的小奶貓, 它窩在你掌心,伸出舌頭舔舐你。
你的心理防線由此被擊潰, 節節敗退,搜腸刮肚也找不出應對方法。
她轉頭,鬆開手臂,伴著噠噠噠的腳步聲一路往外跑走。
跟著她一起飛奔的頭發在空中蕩了個旋兒,很意外卻又意料之中地掠過他臉頰。
梁寓抬手,那段發梢在他指尖一觸即離。
指腹摩挲了一下。
很癢。
出了房間,鄭意眠站在門口回了回神,然後才往南漫身邊走去。
“係個腰帶去了那麼久啊……”南漫勾唇揶揄她,“後麵這個蝴蝶結打得還挺好看的,你怎麼打到的?”
“是麼,”鄭意眠摸了摸腰後的結,“我打不夠,梁寓幫我打的。”
南漫抬眉:“怪不得我說怎麼去了那麼久,原來男朋友在房間裡麵啊……”
“真沒乾什麼的。”她著著急急地澄清。
“我還什麼都沒說呢,看你這此地無銀的樣子。”南漫笑得更開,“不用解釋,我懂。”
鄭意眠小聲:“你懂什麼啊……”
“行行行,我不懂,”南漫聳肩,“你懂就行啦。”
晚會在十點鐘的時候結束。
一行嘉賓在落地的宣傳板上簽上自己的名字,這才退場。
鄭意眠把裙子換掉,換上帶來的短袖和長褲,高跟鞋換成帆布鞋,裝進袋子裡收好。
繁榮的城市,在十點鐘依然華燈璀璨。
晚風捎來漸遠處的陣陣人聲,混雜著一些破碎的歌謠。
梁寓的聲音被風吹起:“很晚了,送你回家吧。”
鄭意眠點點頭。
兩個人一路走回她家小區,進了單元樓,上了電梯。
叮咚一聲響,電梯提示樓層到了。
鄭意眠走出去兩步,發現梁寓站在她身後,她下意識回頭,示意他跟上。
梁寓笑了,按住開門按鈕,挑眉:“你爸媽不是在家?怎麼去?”
鄭意眠抿唇:“他們休假,出去旅遊了。”
“你一個人在家?”他皺了皺眉,“怕不怕?”
“習慣了,”鄭意眠在口袋裡找鑰匙,“每年他們都會單獨出去旅一次遊的,小區挺安全,一直有人巡邏,我把門鎖好就沒問題了。”
鑰匙插進鎖孔,轉動,門開了。
鄭意眠進去,踩了踩腳下的軟墊,回身跟梁寓說:“外麵太熱了,先進來吹會兒空調喝點水再走吧。”
梁寓就站在門口,好整以暇地看著她:“你不怕我進來了就走不掉了?”
鄭意眠一愣。
旋即,一些不太該浮現的想法浮現出來。
哪怕他走不掉呢……
走不掉就……走不掉吧……
話雖這麼說,但梁寓仍舊邁動長腿走了進來。
她笑,伸腿就要擋他:“那你彆進來。”
“進都進來了,哪還有出去的道理,”他掐她臉頰,“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嗯?”
“說不進來但還是進來了,這就是你的原則,嗯?”她學著他,背著手,惡意滿滿地反問。
梁寓聲音壓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些原則在你麵前,通通沒用。”
她心一軟,知道自己說不過他,去冰箱裡拿水出來喝。
出來的時候,卻發現梁寓已經不在客廳了。
他站在她房間裡,仿佛發現了什麼新大陸一般,興致尚好地欣賞她櫃子上擺的那些小玩意兒。
筆筒、瓷碗、細小的耳釘、拳頭大的小擺件……
聽到她的腳步聲,梁寓頭也沒回:“你房間的床怎麼這麼大?”
鄭意眠站到他身邊,耳邊疑似漾起一抹緋紅:“高中畢業之後家裡重新裝修了,我媽就給我換了個雙人床,說以後結婚了,帶著……咳,帶著那個什麼回家,不會沒位置可睡。”
他好像低低地笑了,旋即走進房間,二話不說就躺在了她床上。
鄭意眠:“……你乾什麼呢?”
梁寓雙手枕在頭下,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提前感受一下我的福利。”
頓了頓,又補充:“反正以後總要睡在這裡的。”
她赧極,上去踢了他一腳:“你怎麼這麼不要臉啊。”
“要臉還是要你?”他又笑了,“要臉能追到你嗎?”
鄭意眠坐在床邊,看他翻了個身,臉埋進她的枕頭裡。
那一刹,他腦海裡出現了很多不合時宜的畫麵。
比如她枕在這裡玩手機、枕在這裡畫漫畫、枕在這裡給他打電話……以及,在這裡沉入夢鄉。
酣睡時柔緩而細膩的呼吸聲,像羽毛一樣落在他耳邊。
輕輕發顫的眼瞼,微微翕動的鼻翼,抿在一起的嘴唇,和隨著呼吸輕輕起伏的身體。
鄭意眠看他一直不說話,伸出腳尖點了點他的小腿:“彆趴著了,小心呼吸不暢。”
他依然不動。
鄭意眠皺了皺眉:“怎麼不說話……怎麼了?”
依然沒回應。
鄭意眠從床的另一邊繞過去。
梁寓很快感覺到,另一張溫熱的小臉貼了過來,伴隨著一陣荔枝的香氣。
她的聲音貓爪似的:“我枕頭裡有什麼東西嗎?”
“嗯。”他聲音沙啞。
鄭意眠像是有點無措了:“啊?什麼東西?”
難道之前……漫畫的手稿……被他看到了……?
下一秒,身邊的人翻身趴上來,緊緊壓在她身上。
鄭意眠被這突然的動作嚇得呆住了,連反應都來不及。
“有……你的味道。”
梁寓埋在她頸間,深深嗅了一口。
是很獨特的味道,果香混著一點極淡的奶香,順著下去,又拉扯出一股清甜而乾淨的尾調——
是獨屬於她的味道,任何人都模仿不來。
他忍不住張嘴,輕輕咬了一下。
少女的皮膚載著滿滿的膠原蛋白,像果凍似的,軟綿綿,還會回彈。
鄭意眠忍不住咕噥:“你怎麼跟狗似的啊,光咬我……”
“什麼狗?”他嗓音沉得像浸過水,“……狼狗?”
他的鼻尖抵在她鎖骨處,唇齒派上用場,慢慢地、一點點地噬咬她。
凜冽的雪味道橫衝直撞,打開她的世界。
他可能出了點兒汗?
鄭意眠迷迷糊糊地想,誰知道呢。
恍惚間,她像是置身茫茫大雪中的雪人,他唇齒所過之處,皆開始融化。
束縛被解開,他的手指順著衣擺鑽上來。
呼吸失序。
他的吻本還克製,到最後全無章法,吮得她舌根刺刺發疼。
她又沒辦法,身子曲起來一點,好像碰到了什麼東西,不敢動了。
他勾住她的舌,放在唇中細細地吮咬,聽她低呼:“梁寓……”
“嗯,”他手下動作卻克製不住地放肆,“是我。”
她沒法控製地低聲嚶嚀。
他起身,去找她褲子上的紐扣。
冰涼的東西讓他的意識回攏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