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一夢千秋(五)(1 / 2)

() 眼看著麵前這個粉團子似的娃娃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一向被誇讚聰明睿智的少年束手無策。

良久,他頗為滄桑地歎了口氣,把白檀放在地上,自己也蹲下來,順手拽掉腰間的玉佩,彆彆扭扭地說道:“乖,彆哭啦,哥哥把這個給你玩兒好不好?”

那玉佩瑩潤通透,觸手生溫,上麵精心雕刻著龍鳳呈祥的花紋,一看便知價值連城。

白檀眨巴著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怯怯地看向他。

玄衣少年輕咳了兩聲,隨意地用衣袖拭去嘴角的血漬,不知道想起了什麼,輕聲道:“不過,哥哥遇到了壞人,還被他們打傷了,現在尚且不是他們的對手,你要幫哥哥保密哦,不能告訴任何人你見過哥哥,知道嗎?”

白檀咬著唇角點頭,心裡快速思考著這人的身份。

“真乖。”玄衣少年刮了刮小孩子白嫩的鼻尖,“哥哥家中有些事,不便在此多留,小妹妹,以後有緣再會。”

他說完站起身來,單手捂住腹部,腳尖一點,幾個起落便消失在花叢間,雖然身形佝僂,動作倒是十分迅速。

白檀:“……等等”

說誰是小妹妹呢?!

受了傷還跑辣麼快,活該你失血過多!

白檀氣得臉都大了一圈,心道還真是可憐,年紀輕輕的,怎麼就瞎了呢……

白檀和阮白氏一行人回府的時候,恰好與據說是“大病初愈”、正在花園裡散心的阮青鬆狹路相逢,陪在身側的赫然是阮白氏名義上的丈夫阮樂正,以及身著海棠色裙衫的花見羞。

空氣有片刻凝滯。

阮樂正臉上慈祥和藹的笑容消失殆儘,衝著白檀不悅地訓斥道:“你素來體弱,自該待在家裡好生將養,整日跑出去胡鬨什麼?”

阮白氏的表情瞬間便冷了下來,反唇相譏道:“老爺此話差矣,白家產業將來都是我兒的,自然要帶他出去多見識見識,難不成還整日困守內宅,連哪一日引狼入室了都不知道?”

阮樂正眼眸裡透出屈辱之色,沉默著端起身側圓桌上的香茗,慢吞吞地呷了一口。

“姐姐多慮了。”花見羞嫣然一笑,眉眼間波光流轉,輕聲漫語,宛若鶯啼:“老爺原是為了檀哥兒好,若是因此倒叫姐姐心生齟齬,連我都要替老爺覺得委屈了。”

這位花姨娘高髻簪花,暈淡眉目,體態輕盈,打扮豔麗入時,俏生生地立在那裡,一言一行,可比素衣素服的阮白氏得人心多了。

花見羞出身風塵,本是東都洛陽內數一數二的**窟“紅袖坊”的花魁,十年前號稱“豔絕天下,閉月羞花”,故得了個雅名“花見羞”,年輕時曾令公子王孫趨之若鶩,洛陽城內的貴族子弟無不以成為花見羞的入幕之賓為幸,不少達官貴族爭搶著要將其納入府邸,誰也沒想到,最後竟然會是白家女婿阮樂正成功抱得美人歸。

當年,花見羞的青睞者沒少為此事唏噓感歎,直到有消息傳出,花見羞入府時雙手抱著一男嬰,其眉眼肖似阮樂正,至此,眾人才漸漸熄了心思。

這樣一位妙人,常年迎來送往籠絡人心,自持身份的阮白氏還真不是她的對手,與其爭辯時每每處於下風。

眼見娘親被為難,被阮白氏護在身後的白檀抿緊了嘴巴,感覺很不爽,心裡快速想著應對之策。

阮樂正其人貪財好利,佛口蛇心,指望他突然轉性,維護阮白氏和自己是根本不可能的,花見羞更不是什麼省油的燈,那麼剩下的,隻有……

白檀不動聲色地看向阮青鬆。

如果沒記錯的話,阮樂正非常迷信,對鬼神之事一直深信不疑。

大概是虧心事做多了吧,白檀這般想到。

剛穿越過來時阮青鬆摩拳擦掌,一心想要大展拳腳,驚豔世人,沒成想古人並沒有他所認為的那般愚笨,不但發現了他的異常,還差點被判定為失心瘋,嚇得阮青鬆夾緊了尾巴,老實了幾天,這才讓便宜爹娘疑心消減。

出師未捷,阮青鬆現在正處於觀望狀態,還沒有製定下一步計劃。

本來意外重生一世,還附身在更加年輕漂亮的身體裡,享受紙醉金迷的奢華生活,照理來說,阮青鬆應當欣喜若狂才是。

事實上,阮青鬆也確實得意了好久,直到今日見到白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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