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檀跟在大公主薑錦城的軟轎後,順利走出宮闈,回到白府時已經是二更時分了。
攬月閣裡燈火璀璨,亮如白晝,阮白氏憂心忡忡地等了一整天,她深知薑宏端陰狠毒辣的性格,哪裡能睡得著。
白檀連衣服都顧不上換,快步走到廳內,向阮白氏問安道:“母親,兒子回來了。”
阮白氏從椅子上彈了起來,急急拉住白檀的手,上上下下地掃視了幾遍:“雲奴兒,你沒事吧?”
“母親安心。”白檀攙扶著阮白氏,送回座位上,自己在下首撿了張圓凳,注視著阮白氏的眼睛,神態極為認真地說道:“母親,檀兒有事想要問您。”
這一天終究是來了。
阮白氏知道有些事已經瞞不住白檀,如今說出來也無不可,隻是到底讓人難以啟齒。
她歎了口氣,難得肅著臉色,揮退了侍婢,“雲奴兒想問什麼?”
白檀道:“我白家與皇室到底有何淵源?”
阮白氏道:“白家榮耀千年,始終屹立不倒,鼎盛之時甚至連皇室都不敢輕易掠其鋒芒,雲奴兒,你可知是為什麼?”
白檀腰間束了三指寬月牙白繡祥雲紋的腰帶,左側處綴了白紗質地繡富貴竹花紋的雞心形荷包,此時他有些心煩意亂,不由捏住下垂的流蘇,一邊摩挲,一邊道:“因為白衣客。”
白檀真是對這位被傳得神乎其神的白衣客越來越好奇了,在千年之後的今天,還能具有如此大的影響力,不知千年之前,又是何等風華無雙。
他回答得篤定,阮白氏卻道:“是也不是。千年之前,人心蒙昧,天下未定。彼時皇室薑氏一族還是一盤散沙,與楚地的李家,燕地的商家同為奴隸,被蠻族連年奴役,死傷無數,漸漸生出反叛之心。我先祖白衣公不但擁有天人之姿,且多智而近妖,竟能想到將香料用到戰場,使蠻族戰馬暴動奔逃,不戰而屈人之兵。後來,薑氏自立為王,執意請白衣公臨朝輔政,先祖稱自己習慣了閒雲野鶴般的生活,到底還是推拒了,隻靠做香料生意謀生。誰知不久後,白衣公不知為何猝然仙逝,死的時候不過才二十多歲。薑太|祖與白衣公交情深厚,始終不肯相信先祖去世的事實,反而命人鑿冰築棺,將白衣公的屍身完好保存下來。稍後,太|祖又大肆尋求靈丹妙藥,依照白衣公生前留下的方子,傾天下之力,煉成一丸極為神奇的丹藥,據說那丹藥不但可以活死人,肉白骨,還能使人永葆青春。”
世人慣會以訛傳訛,三人尚能成虎,何況白衣公的傳說已經流傳了一千多年,還不知道被多少人改編過,白檀覺得這些話的可信度不大,便笑道:“那豈不成了長生不老神藥?世間怎麼會有如此神奇的東西,檀兒看多半是無稽之談。”
阮白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緩聲道:“可是,後來白衣公又活了過來……”
這怎麼可能!
“據說,當時白衣公有體溫,有心跳,一應言行舉止與常人無異,甚至還在十個月後抱著一個尚在繈褓之中的嬰兒現身於人前,聲稱是自己的傳人。”
白檀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所以,世人都以為我們白家有長生不老藥的配方?他們想要得到它?”
這都是什麼見鬼的劇情,簡直神展開。
“傻孩子。”阮白氏苦澀一笑,“長生不老藥所需的配料極為難得,可說是世間難尋,他們想要的,是我們白氏傳人的命。”
白檀莫名覺得周身漫上一陣寒意,他難以置信道:“難道……”
阮白氏道:“我們白家人的骨血裡有那味神藥的存在,隻是因為代代傳承下來,已過了一千多年,所以藥效在逐漸削弱。認真算起來,白家所有人都不該存活在世上,逆天改命又豈是那般容易的?白家人的早逝便是上天降下來的懲罰。然而,即便如此,對有些人來說,我們白家人的骨血仍然是不可多得神藥,他們做夢都想要喝上一口。”
白檀:這特麼也太重口了,注定短命不說,莫名其妙地成了行走版的靈丹妙藥,誰見了都恨不得咬一口,還讓不讓人活了?
白檀蹙眉沉思,白家所有香料典籍,藥草綱目,乃至各種祖傳配方,他都已經倒背如流。誠然,製香與醫學一道存在交叉,很多香料本身就具有藥用價值,若調配得當甚至能用來治病,但是,若說做到起死回生,就有些強人所難了,那麼,千年前的薑太|祖又是如何做到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