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貴圈真亂(十四)(2 / 2)

白檀不以為意道:“偶爾改變一下愛好也不錯,比如我原是喜歡調香製香的,若是哪天厭了,讀讀書,寫寫字,也還風雅有趣,你說對嗎?”

阮青鬆心中一驚,冷著臉離開了。

“咱們這位麒麟才子脾氣倒是不小。”白檀打趣地笑了。

阮青鬆很早之前便立誌要走科舉仕途,年幼時就陸陸續續地傳出不少驚世佳作,在京城文人圈裡一直享譽盛名,不到十五歲就取得了舉人功名。

更妙的是這人深諳炒作之道。

須知當年在白檀有意引導之下,阮樂正個老狐狸原本已經注意到阮青鬆的異常之處,從而心生戒備的。

這也難怪,試問,一個本來隻懂調皮搗蛋、大字不識的孩童,突然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又是寫詩,又是作文的,任誰能不懷疑?

阮樂正又是狡詐多疑的性格,心裡種種猜測一個比一個陰暗,看著阮青鬆的目光也越來越冷。

阮青鬆察覺到之後,方才醒悟自己一心想要展露才華,贏得阮樂正的全力栽培,卻忘了事出反常必為妖,自己做的確實有些過了。

然而,事情既然已成定局,冒然否認反倒難以自圓其說。

思來想去,阮青鬆定下一條妙計。他先是接連幾日嚷著晚上做了噩夢,夢到有一集獅頭、鹿角,虎眼於一體,尾巴長而粗的怪物追趕著他跑,一邊跑一邊噴火,那火焰直灼燒到他的頸背處,卻又不傷及性命。

流言莫名其妙就從白府傳了出去,眾人都感到驚訝好奇。

直到一日,有位白發蒼蒼的老翰林來府中做客,聽說此事後讓阮青鬆將那怪物畫在紙上,眾人看時隻見那怪物似龍非龍,似馬非馬,正是上古神獸麒麟。

再看阮青鬆一直喊疼的頸背處,果然浮現一個麒麟形狀的傷痕。

那老學士當即驚呼道:“此乃天降神跡,誠愚世侄,你這兒子絕非池中之物,將來怕是要成為麒麟才子!”

世人嘩然,之後卻陸陸續續地相信了這“麒麟才子”之說,否則怎麼解釋阮青鬆前後變化呢?

不過,這阮青鬆倒也心狠,竟能忍著疼痛,夜裡偷偷對著銅鏡用油燈灼傷頸背,還一聲不發,白檀覺得自己真是小看他了。

如今三年一次的會試馬上就要到來,朝野內外議論紛紛,眾人茶餘飯後都在猜測今次誰能夠一舉奪魁,進而在殿試上蟾宮折桂,到時候曲江宴飲、打馬遊街,以後就徹底成為人上人了。

據說,街頭巷尾已經有不少人開始私設賭局,賭今次科舉誰能脫穎而出,眼下正有十位熱門人選,其中風頭最勁的赫然就是麒麟才子阮青鬆。

按照這個世界原來的運行軌跡,接下來可就是阮青鬆靠著背誦的古詩名篇,成功贏得上位者器重,風光無限的劇情了。

隻不過,現在多了白檀這個變數。

嘿嘿,白檀眯起眼睛,樂道:“我一向,最喜歡看戲了。”

於此同時,殿內的幾盞琉璃宮燈也全都熄滅了——因著這寢殿占地麵積極為廣闊,室內又滿是陳腐灰敗之氣,即便是白天,也是需要掌燈的。

一抹黑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白檀麵前,視線冷冷地打量著他。

白檀道:“沒想到,樓主竟然親自來了。”

黑影皺起眉頭:“你今日實在太過大意了,倘若我晚來一步,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白檀微笑:“你以為我是軟柿子,任由他拿捏?即便你不來,他也近不了我的身。”

黑影好奇:“你做了什麼?”

白檀示意他看那尊熏香爐,“我方才在裡麵加入了‘魂夢’,薑宏端的身體早就被掏空了,最多撐不過一刻鐘。”

黑影莞爾,他掏出一個竹筒狀,造型奇怪的東西遞給白檀,“拿著它,有事就立刻點燃。”

一陣輕微的風拂過,黑影早已消失不見,熄滅的宮燈漸次明亮起來,宮殿內再度恢複燈火輝煌的樣子。

看著癱軟在地上,死豬一般的薑宏端,白檀恨得牙癢癢,繞著他轉了兩圈,伸出腳毫不客氣地狠狠踹了幾下,又從荷包內拿出一枚小小的白玉瓷瓶,打開來,湊到薑宏端的鼻孔下,強迫他嗅了半晌。

殿外尚有幾排侍衛把守著,白檀不敢做得太過,否則說不得要被安一個行刺的罪名了,何況因著剛才那番異動,已經驚動了不少人,此刻李福海正在門外細聲細氣地詢問原因。

白檀神色平靜地站起來,將熏香爐內的灰燼倒在隨身帶來的帕子上,折疊好後仔仔細細地收進袖子裡,這才裝作一副受驚過度的模樣,驚慌失措地便喊便往外衝:“來人啊,救命啊,皇上發病了……”

宮女侍衛潮水般衝了進來,輕車熟路地實施急救,一時竟沒有人分出精力去注意白檀,他便站在角落裡,眉眼冷淡地看著眼前的鬨劇。

“父皇,父皇你怎麼了?”穿著杏黃色蟒袍的青年在眾人的簇擁下疾步奔來,臉上滿是擔憂之情。

李福海躬身行禮:“太子殿下切莫著急,禦醫已經施針了,陛下應無大礙。”

薑琸鬆了一口氣,又道:“父皇好端端的怎麼突然就發病了?”

“這……”李福海為難,有些話可不是他一個奴仆能說的。

薑琸還欲再問,一回頭忽然發現那曾經驚鴻一瞥的少年正站在燈火闌珊處,躍動的燭火打在他姣好的臉龐上,忽明忽滅,讓人看不真切,竟無端多了幾分飄渺仙氣。

雖然知道不該,薑琸還是克製不住地露出幾分喜色,湊過去問道:“你怎麼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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