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塔納托斯說短時間內, 不會再來找他, 白檀果然有很久沒再見到塔納托斯的身影,兩人隻在元旦那天晚上, 午夜鐘聲敲響時, 匆匆說了幾句話, 最後還鬨了個不歡而散。
彼時,身披一襲黑袍, 金發碧眼, 輪廓鋒利如刀削斧鑿的男人, 憑空浮現在書房,微笑著緩步走來, “新年快樂!蘭斯, 許個願望吧?”
白檀這些年都是一個人,早就習慣了冷清, 即便是這般重要的節日,他也沒放在心上,謝絕了同事們聚餐的邀請,獨自在燈光下,研讀最新的醫學文獻, 聞言也並未對塔納托斯的突然到訪感到驚訝,一邊寫筆記, 一邊問道:“什麼願望都可以嗎?”
“當然。”塔納托斯斜倚書桌,俯下身子,定定凝視著黑發黑眸的青年。
這人一向不喜歡花心思修飾裝扮自己, 除了乾淨利落的工作裝,就是舒適耐用的家居服,此時也隻是在淺藍色襯衣外,簡單套了件米白色圓領毛衣,平平無奇的衣著,絲毫不能減損容貌上的驚豔昳麗,整個人莫名透露出柔和溫軟的一麵。
青年抬頭,用筆杆點了點臉頰,那雙明若秋水,燦然生輝,繾綣多情如桃花般美好的眸子,斜斜飛了過來,無意識地重複道:“任何願望啊……”
塔納托斯隱約感受到自己的心臟再次不受控製地瘋狂跳動,忍不住澀聲道:“啊……是的,任何願望……”
他有意放低嗓音,用一種奇異的、帶著蠱惑色彩的語調,緩緩說道:“任何都可以哦,隻要你開口,我都會幫你實現它,包括長生不老……”
白檀淺笑道:“那麼,如果我想要讓蘇西健健康康地活下去呢?”
塔納托斯表情一滯,“換一個,任何都可以,趕快換一個!”
作為活了數千年的神靈,他太清楚人性的自私和貪婪了,沒有人能夠抵抗長生不老的誘惑,而將這難得的機會拱手讓人,除非這人深愛對方,視對方如生命……
塔納托斯不願意再想下去,那個猜測對他來說太殘忍了。
這段時間以來,他在冥界廝殺搏鬥,與哈迪斯互相角逐冥王的寶座,為的就是不再受製於人,期盼有朝一日,能夠光明正大地公布愛人的身份,共同站在權利巔峰,享受其他人的頂禮膜拜。
長久以來,冥界始終由哈迪斯統禦,他將觸角延伸到那座黑暗城池的每一個角落,培養出的侍從不知凡幾,勢力可謂是盤根錯節。
縱然塔納托斯已經足夠小心謹慎,聯絡部署,細致籌劃,在反叛之初,占得了先機,打了哈迪斯一個措手不及。但這人也非等閒之輩,在明白塔納托斯的用意後,哈迪斯就用最快的速度予以反擊,從而有效遏製了敵人進攻之勢。
自此,雙方展開了一場堪稱慘烈的鏖戰,且有長期持續下去的架勢。
塔納托斯性格沉穩冷靜,霸道凶悍,若非是心有所圖,也不會提前結束蟄伏狀態,選擇貿然出手,以他一貫的脾氣秉性,自然更喜歡一擊必中。
可惜,那個成功突破死神心理防線,在他柔軟心臟間,牢牢占據一席之地的青年,似乎並不清楚塔納托斯究竟為他做了什麼,白檀甚至輕輕轉動圓珠筆,琉璃般的純黑眼眸中泄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惡意,柔聲道:“那麼,如果,我想要你死呢?”
“什麼?”塔納托斯不敢置信地問道。
白檀勾了勾唇角,純真又無辜的模樣,單手托腮道:“最近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怎樣才能打敗殺伐無數的死神大人呢?”
啊,這個沒良心的家夥,他竟然能夠說出如此狠心的話,簡直比淬了劇|毒的刀子還要鋒利,讓人防不勝防!
青年的話精準無比地命中塔納托斯的死穴,死神大人麵色一白,“我不喜歡這個玩笑,蘭斯。”
那雙閃爍著幽冥火焰的深邃眼眸中,滿溢著遮掩不住的深情,白檀察覺到塔納托斯已經對自己越來越上心了,他起身走至窗邊,注視著天幕中寥寥幾粒遙遠寒星,默然不語,心裡卻想道:塔納托斯,你害死了我的爸爸媽媽,又無情收割了漢娜的生命,總該付出一些代價吧?
高傲尊貴如塔納托斯,何曾被彆人拒絕過?
但此時此刻,他卻切實感受到了青年身上的漠然。塔納托斯咬了咬牙,有心想要恫嚇一番,又實在於心不忍,隻**地扔下一句:“我親愛的蘭斯,你一定會後悔的,我發誓!”
塔納托斯最後看了那孤絕身影一眼,帶著強烈的不甘,神色憤憤。
冥界現在早已亂作了一團麻,即便是他也不敢隨隨便便帶人進入,畢竟那裡還未徹底被塔納托斯掌控,何況,蘭斯那張臉,無論走到哪裡都是絕對惹眼的存在。
等到一切塵埃落儘,人界和冥府都隻得匍匐於他腳下,到時候,他就是天地間最至高無上的存在,任何人或神明都不能違逆他的旨意,而蘭斯就隻能活在死神塔納托斯親手打造的牢籠中,陪著他不老不死,永享無儘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