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雪夫人(四)(1 / 2)

() 白檀不想多做糾纏, 胡亂把釵環用帕子裹了, 塞進袖子裡,提腿就要跑。

青年男子見狀, 若有所思地問道:“姑娘可是遇到了什麼難處?”

白檀充耳不聞, 繼續往前, 青年男子道:“姑娘且慢!那邊……”

那紅衣女子雖然纖弱,腿腳卻不慢, 眼看著是要鑽到林子深處, 消失不見, 青年男子猶豫了一瞬,反手抓起鬥笠, 追了過去。

白檀聽到身後動靜, 嚇得臉色一白,問道:“你跟著我做什麼?”

青年男子不緊不慢地說道:“你一個姑娘家, 又天生好顏色,深夜趕路,多有不便,我便送送你吧。”

白檀萬萬想不到他會這般說,又見這人果然隻是不遠不近地綴在身後, 沒有任何不軌舉動,半信半疑地說道:“多謝你這番好意, 不過,你自己當真無礙麼?”

方才倉促之間,來不及細看, 現在白檀凝目認真觀察,自然發現那黑色勁裝上,藏著一灘汙漬,恰恰在前胸位置,由不得白檀不多想。

青年男子不大在意:“都怪我此次出行,太過大意,被仇人鑽了空子,設計埋伏。姑娘莫怕,那人出手時,我已險險避開心口,倒未傷及要害,隻是一些皮肉傷,看著駭人罷了。”

白檀聽他說話沉穩有度,語調不徐不疾,十分正直可信,慌亂的心竟然稍稍安定下來,玩笑道:“你打算送我到哪裡呢?”

青年男子:“那姑娘又想去往何處?”

白檀幽幽一歎:“我如今真正是無家可歸了。”

聞言,青年男子神色有片刻恍惚,不知想到了什麼,乾淨溫和的眸色驀然多了些柔軟,“姑娘若是不嫌棄,不若,與我一同回去,隻不過……”

“我當你為何拚死也要跑出來,原來是私會賊漢子。”一道冷冽幽然的嗓音,緩緩飄了過來,涼涼地落在白檀臉上,飽含鄙夷道:“偷|情郎也就算了,雪兒,你的眼光委實差了些,看上誰不好,竟然看上這塊呆木頭,真是明珠暗投,暴殄天物,不如快快隨我回去……”

抬眼看去,隻見那先頭在芳菲閣裡高價買下自己的少年,裹著一襲不知從何處得來的暗紅長袍,靜靜站在一叢翠竹梢頭。

竹子柔韌,難以著力,紅衣少年卻身姿筆挺,遊刃有餘。

沒想到這小崽子年紀輕輕,武功就已經如此了得!白檀心中悚然一驚,強自鎮定,怒斥道:“我不是,我沒有,彆瞎說!”

青年男子瞅了一眼神色慌張的白檀,“姑娘識得此人?”

白檀忙不迭搖頭,抵死不認:“聽都沒有聽過。”

關野也不是傻的,自然看出事有蹊蹺,但既然白檀不願意承認,那想必是另有隱情,於是默默上前一步,將他擋在身後,道:“赫連煜,你不過是要對付我,既如此,直接出手便好,何必為難這位姑娘?”

原來這青年男子名為關野,出身鶴閒山莊,乃一代劍尊關博的嫡傳獨子。因他家學淵源,自小習武,便顯露出驚人的天賦,再加上性格堅毅溫厚,極能吃苦,未及弱冠,就在江湖之中嶄露頭角,與其父相比,大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氣勢。二十五歲時,一手劍術便使得出神入化,更是自創出“閒雲野鶴劍式”,引無數綠林好漢眼饞不已。

鶴閒山莊是武林正統,威望卓著,多年來一直作為名門正派的領頭羊,自幾年前老莊主關博因頑疾去世,關野順理成章繼承其位,至此鋒芒畢現,隱隱成為正道第一人,有號令群雄之力。

至於赫連煜,其父赫連戈則是江湖上最大的魔教,聖天教的現任教主,為人放誕不羈,陰邪怪癖,行事也亦正亦邪,完全隨心所欲,實在不能以常理衡量之,加上此人癡迷武學,一身怪異內功,罕逢敵手,即便是華山、昆侖、崆峒等派幾次聯手,欲除之而後快,最終卻也都铩羽而歸,甚至折損不少好手,令人扼腕不已。

經此一役,正邪兩道俱都元氣大傷,幾年之間倒也相安無事,唯有赫連煜年歲漸長,性格輕狂,暗中對鶴閒山莊虎視眈眈,不斷尋釁滋事,想要伺機除去關野,以此名揚天下。

這般算來,兩人確是死對頭了,赫連煜此次出行,原本就是為了伏擊關野,中途倒也得手了一次,可惜短暫交鋒過後,又被關野給逃掉。

赫連煜一路追到洛陽城附近,之後便失去了關野的蹤跡。他在城內徘徊了幾個時辰,一邊等著派去尋找關野的下屬傳回消息,一邊尋思著在哪裡消遣時光,偶然聽得路人對芳菲閣議論紛紛,說是當晚有件風流雅事,一時意動過去湊個熱鬨,誰知這小小花魁娘子果真絕色傾城,一見之下,竟忍不住怦然心動。

平心而論,赫連煜對白檀的興趣,純粹是出於一隻顏狗對美色的基本尊重,本來無甚真心,也不是非他不可。然而,現在半路殺出個程咬金,被關野及白檀的態度一激,赫連煜卻收了玩鬨的態度,執意要將白檀搶回去了。

但見他抽出腰間軟鞭,狠戾一笑:“好雪兒,沒人告訴你麼?跟了我,生是我的人,死也必須是我的鬼,快快隨我回去快活吧。”語罷,軟鞭如靈蛇突襲,直直朝白檀腰肢卷裹而來。

關野道了一聲“下流!”寶劍出鞘,以鋒利劍刃勉力截下對方攻勢,同時護著白檀後退一步,不悅道:“赫連煜,既然這位姑娘不願跟你回去,你又何必強人所難?”

赫連煜道:“好個不識趣的東西!雪兒,你且看我如何打發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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