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戰,關暮雪雖然勝了,內力卻有所受損,若是冒然回山莊,被白檀看了出來,少不得嘮叨幾句,乾脆在外多逗留幾日,尋些新奇玩意,以作孝敬。
對一個劍客來說,眼界和心胸同樣具有無可替代的重要性,而華山附近,民風淳樸,風景絕佳,消遣幾日也足夠了。
誰知,這一逛,竟然引出一樁陳年往事。
也是機緣巧合,關暮雪這日登山攬勝,途徑山腳下一處路口,見有一間茶棚,尚且算是乾淨,就坐下歇腳。
斜後方,三四個同樣作武者打扮的中年男子,一邊喝茶,一邊閒談,話題不知怎麼就扯到了十五年前那次武林大會上,繼而就興致勃勃地說起了雪夫人。
其中一四方臉男子陶醉道:“要不說為兄運道好呢,當年有幸跟著大師伯一起參加武林大會,見識了多少英雄豪傑,綠林好漢,還有各門各派的女俠們,嘖嘖,那真是一水兒的美人,一個賽一個的漂亮,尤其是雪夫人,你是不知道,她那張臉有多美……”
身形偏瘦的男子敷衍一笑,不以為然道:“大家都是人,都是一個鼻子兩隻眼,能有多美?”
四方臉男子咂摸了一口茶水,想了想,不倫不類地形容道:“美得我既想喝酒,又想戒酒,既想愛她,又想殺她,反正就是很美。”
瘦削男子撇嘴:“什麼武林第一美人,依我看隻怕是誇大其詞,名不副實。”
絡腮胡男子和氣一笑,“好了,侯二,你彆因為自家婆娘有幾分姿色,就見不得我們誇彆的女人美貌,雪夫人第一美人的名號是大家公認的,想來不會有錯。否則那魔教教主,又為何三番五次地前去鶴閒山莊提親?就為了這個,多少門派恨赫連煜入骨。想當年,武林大會剛結束那會兒,鶴閒山莊的門檻都差點被雪夫人的仰慕者踏平,也就是現在時間長了,雪夫人又一貫深居簡出,整日以白紗覆麵,傳聞才淡了。算起來,雪夫人好像總共也就露了那一次麵。”
現任魔教教主正是赫連煜那廝,他於五年前繼位,此後魔教氣焰更為囂張跋扈。
瘦削男子道:“她若真如傳言中那般美,看一眼就能勾魂,難道就沒有人想方設法去一窺芳容?據我所知,雪夫人並不懂武功。”
四方臉男子輕蔑地哼了一聲,“這卻是你孤陋寡聞了,你道是沒有人想偷窺美人真容嗎?那你就大錯特錯了,他們呀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不敢得罪鶴閒山莊?”
“是不敢唐突美人,惹雪夫人傷心落淚。”
“……”
話說到這裡,瘦削男子已有些將信將疑,“那雪夫人當真有天人之姿?”不禁心下癢癢,轉眼一想,又泄氣道:“罷麼!即便雪夫人年輕時果真傾國傾城,現在已經過去了十五年,想來已是半老徐娘,還能比得過花骨朵兒一般嬌俏的少女嗎?”
絡腮胡男子:“這話倒是不錯。武林大會時,雪夫人約有雙十年華,現下怎麼也三十五六了,美人遲暮,想必風采不及往昔,也難怪三年前,青城派的袁采薇能夠力壓非議,成為繼雪夫人之後,第一個獲‘第一美人’稱號的女子。”
四方臉男子聞言煩悶不已,拿茶當酒水灌。
三人歇息完畢,沿著山路繼續前行,走了不過百步左右,就見得一雪衣男子抱劍站在路中央,恰恰擋住三人。
收拾完三個不知天高地厚,言語輕狂之人後,關暮雪仍是一副纖塵不染的模樣,不緊不慢地往城內走去,一邊走,一邊回想著剛才聽到的對話。
當年武林大會上,弑父仇人赫連煜突然出現,對白檀口出不敬,關暮雪縱然有心相護,但到底年幼不敵,很快就暈了過去,以至於,後來白檀鬥笠意外掉落時,在場所有人都看到了白檀真容,唯獨關暮雪無緣得見。
關暮雪不知道白檀到底如何靡顏膩理,但他卻明顯感覺到,此事過後,眾人對白檀的態度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荀香墨不再跟白檀嗆聲,事事言聽計從。
章勝等人一提到白檀就臉紅,若是在莊內遇到了,便結結巴巴地話都說不清楚。
姑蘇城內那些老奸巨猾,無利不起早的商人們上趕著跟白檀做生意,倒貼錢都願意。
最氣人的是聖天教,一年四季,逢年過節,總會派人送來幾大車厚禮。
而且,所有人都在或明或暗地打聽著同一件事——雪夫人她,打算什麼時候改嫁?
因著白檀軟硬不吃,始終不鬆口,還有人把主意打到了關暮雪這個“繼子”的身上,小心討好他。
關暮雪:……
夜間清寂,寒意刺骨,關暮雪卻隻穿著軟薄舒適的絹衣,麵不改色地行走在青石板小巷中,一點腳步聲都沒有,塵埃也未拂動分毫。
酒樓裡,一直在伸長脖子張望的話嘮關五十九,大老遠迎了過來,“不好啦,少莊主,魔教教主又又雙叒叕去咱們山莊提親啦!”
作者有話要說: 關暮雪:總有人想當我便宜繼父,告訴你們,休想。
看到大家一直在問什麼時候改換男裝,估計還要個幾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