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眾人相繼緘默, 不知如何勸解赫連煜時, 一身白衣, 背負長劍的關暮雪飄然而至。
青年昂藏八尺,氣勢迫人, 劍意森寒, 周圍不知不覺肅穆起來。
赫連煜原本懶洋洋地歪在搖椅上, 見狀也不禁坐直身子, 頗感興趣地問道:“關暮雪?你來這裡做什麼?”
關暮雪冷然道:“滾出什錦齋。”
近些時日, 赫連煜在鶴閒山莊屢屢受挫, 本就憋了一肚子火氣,當下不怒反笑,勾唇道:“我若不呢?”
關暮雪長劍出鞘,鋒利劍尖直指紅衣教主喉間,“死。”
“嗬。”赫連煜像是聽了天大的笑話, 樂不可支道:“看來雪夫人將你保護的太好了, 竟然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也好,本座今日就儘一儘長輩的責任, 親自教導你一番……”
話音未落, 雷霆一擊已然襲來, 秋水劍劃出刺眼弧度, 狹裹霜雪氣息,撲麵而來。
赫連煜出手如電,反掌在扶手上狠狠一拍, 鮮紅衣袖迎風張揚,整個人恰似一抹緋色雲霞,倏忽騰空而起,軟鞭從腰間抽離,綻開一記響亮的破空聲,像是陡然活過來的毒蛇,直直卷向青年脖頸。
關暮雪不閃不避,長劍輕靈飄逸,軟緞般滑膩,於陽光下化作一泓清泉,趁著空隙擊向軟鞭,甫一相接,就爆出一陣劈裡啪啦的刺耳之聲。
二物膠著,不知是軟鞭纏住了長劍,還是長劍卷住了軟鞭。
以此為憑借,赫連煜與關暮雪亦在不動聲色地比拚內力。
直到此時,赫連煜才終於肯正眼看待關暮雪,心裡不得不承認,過往竟是自己一葉障目,以為關暮雪還是那個不敵自己一掌之力的孩童,卻不料,對方在自己未注意到的地方,悄然成長,早已非吳下阿蒙了。
不過,說到底,究竟是赫連煜占了便宜,他年長關暮雪十歲,習武也早,內力自然更加深厚。
關暮雪似乎也察覺到了這一點,眸底隱約多了些深思,並不願以己之短,攻彼之長,及時抽劍脫身,施展輕功,往左側開三步,躲過赫連煜掌風,手腕翻轉,挽了個劍式,刺向赫連煜胸膛。
兔起鶻落,兩人電光火石之間已匆匆過手十幾招,隨行眾人見赫連煜未能於短時間內取勝,有心上前護主,就聽得一道幽眇清朗之聲,由遠及近,緩緩遞了過來。
“赫連教主近些年連勝英雄榜多名豪傑,使得諸兒郎聞風喪膽,更是三度蟬聯武林第一高手,我還道赫連教主有什麼獨門秘技,卻原來全是靠以多欺少麼?”
赫連煜臉上一喜,輕斥道:“都退下!”他縱身一躍,想要飛撲過去,豈料關暮雪橫劍相攔,碎冰似的劍芒層層蕩開,赫連煜一時不慎,衣袖被劍氣滌蕩,斷開三指寬的鑲邊。
有人雙眸一亮,小聲嘀咕道:“斷袖……”
“好小子!”赫連煜像是徹底被激怒,發狠使出十成九的功力,淩厲掌風排山倒海般奔去。
關暮雪持劍急急後退,直退至三丈外,方勉力化解,長劍深深紮進泥土裡,借勢穩住身形,卻仍是有些搖搖欲墜,毫無血色的蒼白雙唇囁嚅幾下,嘶啞道:“姑姑……噗……”
一口鮮血抑製不住地吐了出來。
那廂,四個穿著同樣玄色窄袖短打,膀大腰圓,體格高大的護衛,抬著一頂白綢薄紗轎輦,踏著滿地落花,健步如飛,穩穩地行到近前。
白檀隱在簾幕之後,有些焦急地問道:“阿雪,你受傷了?”讓一左一右侍立的蕊兒穗兒將人扶過來。
關暮雪捂著胸口,於軟轎一步開外,垂首淡聲道:“我無事。”
白檀低低一歎,輕不可聞地說道:“你太心急了。”
赫連煜冷眼看著兩人交談,詭異一笑:“少莊主孺慕之情,真真比三歲幼兒還要動人呢。”
“阿雪!”白檀及時製止關暮雪繼續挑戰赫連煜的動作,揚聲道:“赫連教主又何必窮追不舍,阿雪目前固然勝不了你,難道赫連教主就贏得輕鬆嗎?”
赫連煜深吸一口氣,壓下震蕩不平的內力,好整以暇道:“你倒是事事護著他,怎麼就獨獨忘記了締結良緣,同入洞房的我?”
白檀:這話怎麼酸溜溜的……
“你我之間都是誤會,這一點我已經跟赫連教主說過很多遍了,教主日理萬機,還請儘快回去。”白檀知曉關暮雪此行用意,這個護犢子的,自然下起了逐客令。
赫連煜氣得臉色比鍋底還黑三分,“你當真不願意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