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其實白檀之前就想過將生意往西南方向拓展, 也派了一些人前去探路, 隻是那裡山巒重疊, 水澤遍布,地勢崎嶇複雜, 又有白族、傣族、水族等聚居, 語言文化及性情喜好迥異, 再加上氣候濕熱, 一年四季, 時有瘴氣形成, 可說是困難重重,即便有蕊兒穗兒事先說明了情況,最後也每每無功而返。
荀香墨道:“之前咱們一直想要找當地商人合作,可惜少了塊敲門磚,始終不得其法, 現下卻是有一天賜良機。”
白檀道:“什麼良機?”
荀香墨笑道:“夫人可還記得閩南崔家?”
白檀道:“可是湘湖一帶, 有‘巧奪天工’之稱的鑄劍世家崔家?”
“不錯。”荀香墨抬手,從衣袖中抽出一張發黃的紙,“夫人可知, 幾個月前, 崔家九公子生了一場怪病, 崔家一擲千金, 四處張榜求醫問藥,卻始終不見九公子好轉,仍舊日日纏綿病榻。”
一縷清淡微苦的藥香襲上鼻端, 白檀伸手接過那張紙,展開看了,順勢問道:“你可是知道如何醫治?”
荀香墨眸子粲然,語氣頗為自信地說道:“有一些把握。我已經差人送去了幾份藥,多少可以遏製病情,具體怎麼施針用藥,還需見過病人。”
白檀心裡一鬆:“好,如此一來,即便不能建立合作關係,能夠治病救人,也是功德一件,不過,咱們也該提前做好準備,到時候放手一試。”
軒窗外傳來婉轉甜脆的鳥鳴聲,荀香墨往遠處隱約可見的山峰瞥了一眼,真心實意地笑了:“是,我知道的,這就把掌櫃們請來,細細商定。”
正事談完,白檀呷了一口茶,舌尖咀嚼著剛才聽到的幾個字眼,若有所思道:“閩南湘湖,崔家……我記得,先夫人崔鳳樓,好像也是出身閩南湘湖?”
畢竟時隔多年,記憶有所模糊,荀香墨想了一刻,方才篤定道:“是。”他跟在白檀身邊做事許久,早已熟知這人的心思,聞弦歌而知雅意,“先夫人難道也是出自鑄劍崔家?不知先夫人娘家做何營生?”
白檀蹙眉道:“仿佛是……打鐵的吧?”
荀香墨道:“那想必隻是巧合。”
“是嗎?”白檀仍有疑惑,隻覺得哪裡怪怪的,但沒想出什麼所以然來,也就丟開了。
此後幾天,赫連煜並未聽從白檀警告,離開姑蘇,依然故我地在鶴閒山莊外徘徊,關暮雪為怕這廝夜間闖入,驚擾白檀,抱劍在裁雲閣外間守了幾晚,白檀勸了又勸,關暮雪終是不聽。
白檀思來想去,不願關暮雪與赫連煜再次對上,以免吃虧,有心想法化解,再加上閩南崔家那邊自得了荀香墨的良藥,九公子的病果然有所緩解,崔家一改先前冷淡倨傲的態度,先後送來了不少謝禮,並一封崔九公子親筆所書的信函,邀請白檀前往做客,好讓他一儘地主之誼,並當麵協商合作事項。
白檀私心想著剛好借此契機,暫時遠離鶴閒山莊這是非之地,赫連煜用意全在自己身上,隻要自己一走,他未必肯在此處多加逗留,赫連煜好歹是一教之主,自然有許多事等著他去處理,若是能夠成功引開赫連煜的注意力,關暮雪也就安全了。
至於這外出洽談會晤,早些年白檀也是做慣了的,隻是後來鶴閒山莊重回興盛,培養的人也都得用,白檀才一味躲懶,也是怕了好色之輩的糾纏。
如今,多年未曾出過遠門,白檀偶爾也覺得憋悶,既然一舉數得,也就勢在必行了。
白檀不欲惹人注目,吩咐下人們務必低調行事,隨便收拾些衣物吃食就好,至於隨行人員,荀香墨絕對是要陪同的,畢竟崔九還等著他治病,其次挑選幾個手腳麻利,忠心可靠的護衛也就夠了。
蕊兒穗兒堅持要同行,白檀因想著她們正是閩南人,剛好充作向導,且自己對外一直女裝示人,總不好讓荀香墨或是護衛近身照顧,何況也實在說不過兩個嘴甜的小姑娘,就答應了。
這天晚上,一切安排妥當,白檀衝著前來守夜的關暮雪招手笑道:“阿雪,你來。”
關暮雪走近,垂首喚道:“姑姑。”
白檀笑眯眯地端起一杯茶,語氣慈祥道:“阿雪這兩天辛苦了,我泡了杯茶給你,快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