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雪夫人(十九)(2 / 2)

崔鳳酒道:“崔某久居內宅,但凡外出也都是巡視產業,來往應酬,今日與夫人一見如故,相談甚歡,若蒙夫人不棄,崔某願與夫人成為好友,往後相互扶持,可好?”

此言一出,不等白檀有所應答,荀香墨已然變了臉色,冷冷地盯著崔鳳酒,輕啟唇瓣,無聲警告道:“適可而止。”

崔鳳酒要笑不笑地望向白檀,風雅一揖,“夫人。”

白檀敏感地察覺到氛圍有些詭異,悄悄摸了摸涼颼颼的脖子,乾巴巴地笑道:“老身婦道人家,生活所迫,不得不整日拋頭露麵,縱然有冪籬稍加遮掩,也被不少正道衛士恥笑,九公子霽月光風,還是不要擔這些罵名了。”

崔鳳酒似笑非笑地睨了白檀一眼,不再強人所難,兩人立下契約,簽字畫押,雙方各執一份。末了,崔鳳酒道:“夫人這趟來得巧,明天就是閩南一年一度的花神節,到時候家家戶戶都會編花籃,做鮮花餅,捧出特製的蜜,請遠道而來的客人品嘗,晚上還會舉行百花會。我們閩南人熱情好客,若是夫人花神節前離開,崔府怕是要被人指責說吝嗇呢,還請一觀。”

這人生得一副出色相貌,笑起來愈加驚豔奪目,然而,白檀卻莫名不喜歡崔九的笑,總覺得那眉梢眼角,隱藏著幾絲若有似無的鬱氣,眼眸深處藏著陰鷙,直勾勾地看向彆人時,像極了一條覬覦獵物的毒蛇,讓人心中發寒。

同樣是鳳眼朱唇,阿雪笑起來磊落清俊,粲然生輝,比崔九好看太多了。

想到關暮雪,白檀不禁歎了口氣,很久沒見到阿雪,不知自己從鶴閒山莊離開後,他可有好好照顧自己?赫連煜那廝有無為難阿雪?

白檀走後,崔鳳酒注視著那如煙似霧,漸漸遠去的一抹素白色,輕不可聞地說道:“怪不得人都說最毒婦人心,這位雪夫人可是一開口就要走我六成利錢呢。”

留下看診的荀香墨表情不悅,下針時多加了些力道,崔鳳酒臉色一白,額頭沁出細密冷汗,“還需再施幾次針?”

荀香墨毫無悲憫,漠然看著他痛苦的神情,“這次結束,至少還需一次。”

汗濕的額發垂落下來,軟軟地落在眼簾上,崔鳳酒伏在榻上,十指狠狠攥緊被褥,嘴上卻不以為意道:“是嗎?這油煎似的折磨,竟然還有一次,若是我忍不過呢?”

荀香墨雙目微斂,視線落在對方布滿銀針的後背處,“你該清楚,自己此次病發,並非是單純的天意,還有人為。我雖然已經把你體|內的毒素清除了一部分,但還未根治,再行一次針,才是極限。奢望像正常人一般長命百歲是不可能了,不過,我有把握保你到五十歲,可如果缺了最後一次針灸,你最多再活十年。”

崔鳳酒一手伸展,覆在雙眼上方,仿佛認命一般,幽幽歎息道:“知道了。”

次日便是花神節,一大早便聽得崔府內女婢仆婦忙碌的聲音,仍然是井然有序,恭謹小心的模樣,較之往日,卻多添了一分熱鬨。

白檀起身一看,崔府裝飾一新,眾人都換上考究的衣飾,男子儘皆束發簪花,女子也無一例外地頭戴花環,臉上洋溢著喜氣。

“夫人早。”蕊兒穗兒手拉著手跑了過來。

白檀一瞧,兩個小丫頭打扮得格外光鮮亮麗,恰似兩枝水靈靈的山茶花,盈盈一笑,滿是少女的天真嬌憨,他好笑道:“看來等咱們回到鶴閒山莊,就要辦喜事了。”

兩人嗔怪地跺了跺腳。

知道女兒家臉皮薄,白檀識趣地不再多問,隻讚道:“好漂亮的花環,是自己編的?”

穗兒脆生生地說道:“夫人不知,我們閩南風俗,花神節當天,所有女子,尤其是未出嫁的姑娘們,都要自己親手編織花環,到了晚上,還要在篝火晚會上進行評選,若是誰編的花環又精致又好看,所選用的花樣又多又奇,就會被譽為‘花神女兒’,還有城內耆老一起為她賜福呢。”

蕊兒接口道:“為了能在百花會上獲勝,很多女孩一整天都會跑來跑去,到處挑選采摘花朵,甚至深入深山幽穀,就是想添上一兩種新奇花色。”

“哎呀呀,我懂。”被大家的好心情感染,白檀也多了些笑意,用老父親般慈愛的眼神看著兩人,“是不是成為‘花神女兒’後,就會有許多慘綠少年,心甘情願地拜倒在石榴裙下呀?”

蕊兒穗兒雙雙紅了臉,扭捏著不說話。

老父親白檀欣慰地笑了笑,“你們長大了,正是慕少艾的年紀,又多年不曾歸鄉,難免激動一些,想尋花也可以,但要注意安全,好了,快去玩兒吧。”

穗兒猶豫道:“婢子們不在,夫人誰來侍候?要不,讓蕊兒一人去,我留下來陪夫人吧。”

白檀揮手趕人:“入鄉隨俗,我還想出去逛逛,長長見識呢,誰要你們陪了?沒的礙事。”

兩人不敢再勸,笑著跑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花神節、百花會什麼的都是杜撰,劇情需要,請勿考究

白檀逃跑倒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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