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檀故作懵懂,“師尊你不喜歡嗎?”
蕭鸞笑而不語,右臂橫在白檀腋下,半抱著他走入室內,將房間細細查看了一遍,見裡麵裝飾看似簡樸,實則一杯一盞都是價值連城的寶貝,且都是能夠供魂體自由使用的。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大大小小的綢緞料子、剪刀、針線等物,以及一些半成品狀態的帕子、汗巾等物。
“不錯,真是不錯。”蕭鸞隨手撿起一些做成衣衫、配飾的法器,摩挲片刻,溫柔淺笑,看似頗為無害地說道:“貓貓真是厲害,即便離開師尊也能生活得很好,簡直如魚得水呢。”豈不知,他離開白檀,就如涸轍之鮒,不過苟延殘喘罷了。
這話看似平平常常,莫名透露出一股令人腿軟膽寒的威壓,房間內霎時縈繞凜冽寒意,隱隱預兆著危險的降臨。
不好!有殺氣!
強烈的求生欲促使白檀機智,他黏在蕭鸞身旁,抱著對方的胳臂搖了搖,“才不是呢!這幾年,我真是太難了,不管白天晚上,沒日沒夜地乾活,幸虧我不是人,否則,雙手都要磨出繭子來了。”
蕭鸞一撩袍角,在白檀慣常犯懶時使用的美人榻上坐了,拖長了音調問道:“是嗎?我怎麼覺得你玩得很開心,都有些樂不思蜀了呢。”
“思!思著呢!”白檀警覺地連連表忠心,他知曉蕭鸞沒那麼好糊弄,肯定不會輕易放過這個話題,就自曝其短,怏怏不樂地說道:“我也想回去找師尊啊,但是,到時候師尊肯定會逼著我練劍,我不要練劍,死都不要。”
蕭鸞哼了一聲,不置可否道:“那我乾脆就把你掐死吧。”
白檀:“……”哇得一聲哭出來。
耳聽得白檀從最初細微的嚶嚶嚶,逐漸過渡到嗚嗚嗚,嗷嗷嗷,一個人營造出百鬼夜哭的熱鬨假象,戚玉商心道:這人怕不是又傻了吧?
他算是被白檀這一係列的騷操作驚到了,表麵上一臉平靜,實則目瞪口呆,以複雜難言的微妙目光,定定注視著正在互訴衷腸的師徒二人。
“好了。”蕭鸞摁了摁脹痛的額頭,挫敗地認知到一個真理,那就是不管輪回幾世,渡過幾百載春秋,他還是拿白檀無可奈何。真所謂,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
蕭鸞幽幽歎了一句:“你大概是上天特意派來降服我的。”
白檀臉上純真無邪的表情滯了滯,繼而膩膩歪歪,一會兒同蕭鸞說,自己好久沒有喝天山靈泉水釀的酸梅湯啦,一會又說特彆想吃拿千年雪蓮燉的粉條啦……
若非在場的另兩人,蕭鸞同戚玉商都知道白檀乃自爆而亡,真要將他當做是餓死鬼了!
蕭鸞好脾氣地一一應承下來,丁點不見幾個時辰前,那不可一世,睥睨天下,誓要滅世的狠毒模樣,宛然一個慈祥和藹,溺愛智障小兒子的滄桑老父親。
閒話完畢,蕭鸞同白檀道:“你現在情況很不穩定,隨我去,為師替你重塑肉身。”握著白檀手腕,就要帶他離開,白檀大叫一聲不可以,蓋因此時正是白晝,陽光明晃晃地灑落下來,對旁人也就算了,對白檀這個小鬼,卻會產生一定的灼痛感。
白檀知道蕭鸞的脾氣,已經決定的事情,絕難更改,就弱聲弱氣地建議道:“我以前出門,都是擎著一柄紫竹華陽傘的。”
蕭鸞早已有所準備,淡淡道:“乖,不用這麼麻煩。”廣袖輕揮,一道靈力注入天空,頃刻間如打翻了硯台一般,黑雲滾滾而來,隱天蔽日。
白檀:……不愧是大佬。
兩人相攜著離開,身姿灑脫靈動,轉瞬已渺。
穿越人士戚玉商維持著高貴冷豔的表情,內心爾康手瘋狂呐喊:老祖彆走!老祖,您是不是忘記什麼東西了,老祖?!
仿佛冥冥之中,聽到了來自戚玉商的靈魂拷問,蕭鸞帶著白檀專程折返回來,戚玉商忍不住眨巴了下眼睛,流下了感動的淚……
excuse me??
戚玉商眼睜睜看著蕭鸞將室內所有白檀親手製作的東西,儘數收納到須彌芥子內,就連他身上裹著的靛青色袍子都沒放過,然後,腳步不停地走了。
戚玉商:……
外來人士就沒有尊嚴的嗎?小心我告你地域歧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