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所有人頭上都懸著一把達摩克利斯之劍, 隨時都可能會掉下來。在這種高強度的精神壓力下, 有人選擇自甘墮落, 沉溺於肉|體的享受,有人一驚一乍, 瘋瘋癲癲, 唯有少數人能夠保持冷靜鎮定。
深夜, 陸鄉倚著廊柱吸煙, 一點猩紅在墨色黑夜中明滅可見, 他半側著臉, 目光穿透紗窗,柔柔地落在室內,想象著那人恬然沉睡的模樣。
剛開始的時候,陸鄉也沒想到自己會翻車。他隻是憑借著偵探超強的敏感性,對一切未知, 本能地感到好奇罷了。所以他關注白檀, 渴望去了解他。但是等到一步步接近,陸鄉竟然一點點越陷越深,慢慢被這個溫柔聰慧, 卻又精明內斂, 和光同塵的青年所深深地吸引。
他家老爺子真是特彆有先見之明, 當年指著鼻子罵他不爭氣, 說陸家的血脈說不定就要斷在自己手裡。現在看來嘛,好像也差不多了。
這回萬一死在島上,也不知道老爺子會怎麼跳腳, 就他那個點火就著,一碰就炸的暴脾氣,保姆阿姨們可有得受了。
不過,眼下都不是擔心這些的時候,還是儘快想一想,怎麼活著從這裡走出去才是正經,實在不行,把他的心尖尖安全送出去也可以啊,活了快三十歲,好不容易動一次心,陸鄉可舍不得對方出一點意外。
雖然,陸鄉總覺得白檀身上藏了很多秘密,或許根本不用他保護……
但願隻是錯覺吧。
一隻素白纖細,柔若無骨的手悄然伸了過來,直奔陸鄉大|腿處,陸鄉出手如電,條件反射般將對方死死鉗住,狠狠丟出去,厭惡地問道:“發什麼癲?”
任真真隨意披了件白襯衣,要透不透,半遮半掩,臉上滿是欲說還休的甜蜜笑意,嘟嘴衝陸鄉嗬了口氣,“人家想來陪陪你嘛。”
“咳咳。”陸鄉被嗆了一下,握拳抵唇,乾咳了兩聲,煩躁地說道:“離我遠一點,身上什麼味兒,熏死人了。”
媽的!不解風情的死給!
任真真偷偷翻了個白眼,心道為了勾引你,老娘整整倒了半瓶香水在身上,按照每盎司的單價來算,不知道多少錢扔出去了,你他媽還嫌棄?
她撩起一縷卷發,勾在指間纏來纏去,借著手上的動作,有意無意地將襯衣領口又扯開了一些,隱隱露出一抹雪白,意有所指地說道:“最近好無聊啊,都沒能跟陸先生好好說會兒話,咱們……出去走走唄。”
這樣曖昧的場景,萬一被白檀看到,那我可解釋不清楚了。陸鄉退後一步,一本正經地對任真真說道:“還是算了,我怕被老妖婆吃掉。”
這哪來的傻子!
任真真濃妝豔抹的臉有一瞬間扭曲,她原本樣貌一般,頂多隻算是清秀,為了能夠增加資本,釣上富二代,成功躋身有錢人行列,逼著家裡的父母砸鍋賣鐵,借錢給她整容,一個月一個樣,生生整成了爹媽都不認識的妖精模樣,在鏡頭裡看著還好,一到現實生活中簡直違和感滿滿。
偏偏任真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一直堅信自己越整越好看,跟有癮似的,把臉上的五官修修補補,戒都戒不掉。
陸鄉視力好,眼光毒,在月色下,看到任真真這張臉,跟見鬼沒兩樣,也不管她如何搔首弄姿,始終一副嫌棄模樣。
過了幾分鐘,饒是任真真做慣了這種事的風月老手,也有點吃不消了,乘興而來敗興而歸,生平頭一次對自己的“美貌”產生懷疑。
“等等。”陸鄉忽然叫住她。
任真真欣喜回頭,作勢就要投懷入抱,動作真是無比嫻熟自然。
陸鄉做了一個製止性的手勢,敬謝不敏道:“彆,彆,您還是省省吧。”
任真真嗲聲嗲氣地說道:“那你喊住人家做什麼?”
陸鄉收了玩笑姿態,認真道:“我不管你這幾天玩得有多開,都爬了誰的床,但是,我,還有我屋裡那個,你最好想都不要想,否則彆怪我翻臉不認人。”
媽的,還真是個給!難怪老娘我出師不利。任真真心想,自己馳騁情場多少年,一朝要輸在男人手裡,真是彆扭極了,故意眨巴眨巴眼睛,天真道:“你屋裡那個?李老師?抱歉,他前天夜裡還在廁所誇我皮膚白呢。”
陸鄉冷了臉:“你知道我說的是誰,彆上趕著找不自在。”
“知道了。”任真真哼了一聲,扭腰擺臀地走了。
陸鄉正要回宿舍,一扭頭就看到白檀隱在陰影裡,青年靜悄悄地站在不遠處,也不知道來了有多久,都聽到了什麼。
仔細回憶一番方才的話,確定沒有什麼值得遮遮掩掩的,陸鄉就痞氣兮兮地笑了,大步走過去。
來到近處,白檀上前一步,伸出一根手指挑起陸鄉的下巴,麵無表情地說道:“我是你屋裡的?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