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9、孤島驚魂(十一)(2 / 2)

這個“嗯”字真是千回百轉,繞梁三日,餘音不絕,聽得陸鄉半邊身子都軟了,慫唧唧地說道:“不,不,我是你屋裡的。”

白衣青年分明是身形單薄,纖細弱小的那一個,一米八左右的身高,硬是散發出八米一的強大氣場,將居高臨下的陸鄉都給狠狠壓製住了,像是撫摸小動物一般,輕輕碰了碰陸鄉的臉頰,讚歎道:“真乖。”

陸鄉從善如流,腆著臉討好道:“爺,您高興就好。”

幸虧現在常寶山不在,否則他見到陸鄉這副裝乖賣傻,奴顏卑膝的模樣,指定一邊拿出手機瘋狂拍照,一邊樂嗬嗬地說道:“孫子!你也有今天,讓你平常那麼橫,這不,治你的人來了吧?”

“跟我談戀愛會很危險,甚至有可能丟命,這也沒關係嗎?”白檀眯起眼睛問道。

陸鄉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白檀笑得意味深長:“那就好。”這一刻,白檀身上散發出強大的、令人心悸的氣場,不似平常那般涉世未深,單純無害的文弱書生模樣,反倒像極了一個慣看風雨,幾經沉浮,大智若愚的上位者,能夠將自身氣勢收放自如。

“有時候,我真覺得看不透你。”兩人回去睡覺前,陸鄉輕描淡寫地對白檀說道。

狂風暴雨持續了多久,眾人心裡的陰霾就彌漫了多久,理智和情感一點點被撕碎,逐漸陷入一種癲狂狀態。

陸鄉近來的感覺很不好,因為,他恍然發現,宿舍附近開始有村民徘徊,目光冷幽幽地朝裡麵窺伺著,那眼神中藏著越來越露骨的垂涎和仇視。

他們三五成群地聚集在一起,交頭接耳,嘀嘀咕咕,間或發出一兩聲神經質的冷笑,好像在密謀著什麼驚天大事,所有人對此都心知肚明,偏偏將白檀他們這些外鄉人死死瞞住了。

陸鄉知道,這種封閉落後,缺乏對外交流的地方,人民的頭腦中往往會殘餘一些封建迷信思想,從他們對花神娘娘的狂熱信奉中,就可見一斑。而這樣的一群人,恐怕麵對自然災害的到來,也會在無可奈何之際,將其歸諸於一些神神鬼鬼的東西。

人性是最怕的東西,倘若一旦喪失道德底限,難以自控,人就會變得比怪物還要可怕,陸鄉可不敢在彆人失控的邊緣反複橫跳,當務之急還是自保。

陸鄉將這幾天的發現偷偷跟白檀說了,提醒他小心提防周圍的人,又再三警告孫文宇彆在這種關頭惹事,並將自己攜帶上來的匕首分給了白檀,讓他拿著防身。

大家都餓到了極限,全靠一口氣硬撐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倒下。實習生中已經發生了幾次小型的□□,都被陸鄉以鐵血手腕鎮壓了下去。人人都成了自私自利的動物。

又到了十五這天,天空還未放晴,一連串的閃電霹靂,接連不斷地在頭頂炸開,雷聲、雨聲、風聲、海浪聲交織在一起,震耳欲聾。

“砰砰砰!”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這種惡劣天氣下,誰會過來?

汪有福沒有打傘,當然,這種時候的傘也不過寥寥起一點作用,其實給不了人多少遮蔽。他低垂著頭,瘦削狹窄的容長臉隱在暗沉沉天幕下,虛弱而麻木地說道:“去花神廟,祭祀。”

原本橫七豎八躺在床上休息的人,聞言有氣無力地說道:“都這種時候了,還搞什麼祭祀?”

“就是,人都要活不下去了,誰去管那些神話傳說?”

汪有福並未急著分辨,似乎在來之前就已經有了一番計較,等其他人七嘴八舌地發泄完,才輕飄飄慢悠悠,卻又如同蘊含了千鈞力道,直著眼睛重複道:“去花神廟,有東西吃,不去,沒有……”

這話真是比任何東西都具有誘惑力,他們已經整整三天沒有正經吃過一口飯了,渾身虛軟,四肢沉重,除了躺平了等死,完全沒有彆的辦法。若是村子裡麵當真還有一點食物,哪怕隻能分到一口,也足以救命了!

柯黛黛第一個表態道:“去,我們去……”

旁邊,男生寢室的門被撞開,季朋倚著門框,啞聲道:“我去,我也去。”

其他人也都躍躍欲試,紛紛掙紮著爬起來,唯恐落後一步,希望就徹底落了空。

“等一下!”坐在椅子上的陸鄉睜開眼睛,乾澀開裂的唇瓣費力地蠕動了幾下,滿臉戒備地盯著汪有福,嘶聲道:“之前不是說沒有糧食了嗎?怎麼現在突然又有了?而且,二三百口村民呢,就算有糧食恐怕也不夠分吧,為什麼還要特意叫上我們?”

汪有福頭都不願意抬,低聲道:“我隻是一個負責傳話的,你們愛信不信。”說完,扶著牆壁,深一腳淺一腳地走了。

孫文宇扭曲著臉龐,口不擇言道:“陸鄉,你他媽有病吧?!你自己想要餓死在這兒,彆拉上我,人家好心分咱們一點吃的,你還問東問西的,我不管!反正再等下去就是一個死,我去花神廟!管他是怎麼找出來的糧食呢,哪怕就是死老鼠,我都吃。”

“對,我,我也去……”杜元書摸著逐漸乾癟下去的肚子,思維已經開始出現錯亂,無意識地說道:“飯,我要吃飯,媽媽,我再也不減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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