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3、恐怖小番外(上)(2 / 2)

白檀聯想到白天,初次見到李二時,這人曾經簡單介紹過自己的身份,還無意中提及,因為他從小視力就不好,經常需要戴眼鏡。

但是框架眼鏡實在太不方便了,所以今天他接受醫生的建議,剛剛更換成隱形眼鏡。隻不過,李二之前一直都沒有接觸過隱形眼鏡,剛開始試戴時非常艱難,還險些取不下來。醫生先是自己嘗試取卸了幾次,結果都不奏效,李二太過敏感小心,旁人的手指戳過來,他會立刻閉上眼睛,這是人體的本能反應,但李二似乎格外控製不了。

後來,醫生實在沒辦法,就把取隱形眼鏡的方法告訴李二,讓他自己試著做,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最終才僥幸成功。

為此,醫生特意嚴肅地叮囑道:“以後千萬彆忘記取隱形眼鏡,否則,如果戴著睡一整夜的話,眼角膜很有可能會受傷,以前就有一個女孩因為隱形眼鏡,導致失明。”

卻不想,李二將這幾句話記得太牢固,深深刻入腦海,竟然在心智失常的情況下,也完全沒有忘記,甚至還一絲不苟地執行著。

隻不過……

他執行的方式有些奇怪了點。

“眼鏡呢,隱形眼鏡呢,必須要取出來啊,怎麼辦,誰來救救我……”李二喃喃自語,不斷重複著這一段話,並且一步一步堅定地向白檀走來。

“等等,彆激動!”白檀第一反應就是逃跑,但往外走了幾步路之後,又有些不甘心,想著這小小的山村,不過都是遊戲設計者有意製造出來的障礙,既然是關卡,就總該有通關方式。

白檀想如果他沒猜錯的話,一旦跑出這間屋子,李二身上的隱藏屬性就會被立即觸發,然後窮追不舍地跟上來,玩命追趕自己,而他以一個普通玩家的資質,十有八|九要交代在村子裡,攻略失敗。

那麼,李二這一局的關鍵,到底是什麼呢?

李二行動受限,像是一隻提線木偶,被無形中的某隻手牽製著,動作不甚靈活,跑動起來時總是慢白檀半拍。

白檀利用房間內的布局,繞著桌子跟李二玩迂回戰術,一邊一刻不停地跑動,一邊在腦海中快速思考,怎麼才能從李二這一局完美通關。

想要平平安安從這裡走出去,就必須讓李二恢複清醒,那麼再結合一下李二陷入瘋狂的原因,倒退過去,隻要解決了根源性問題,這個人是不是就會變得正常起來?

而李二之所以行為失控,活生生挖出了自己的眼睛,究其根本,主要還是他找不到隱形眼鏡,現在我把隱形眼鏡找出來,還給他不就行了嗎?

電光火石之間,白檀靈光乍現,指著方才李二站立之處,用儘所有力氣暴喝一聲:“你看那不就是你的隱形眼鏡嗎?!”

李二停了下來,順著白檀所指之處望了過去,像是丟失了玩具的孩子一般,歡喜雀躍地撲了過去,在地上認認真真摸索起來。

白檀提心吊膽地等著,並暗暗祈禱自己猜測正確。

“找到了!”李二情不自禁地歡呼,欣喜若狂道:“太好了,太好了,我不用瞎了,太好了!”

白檀抬頭看去,李二手心處的眼珠子消失不見,左眼完好如初,再看李二似乎完全不記得方才發生的一切,一副溫和有禮的模樣,誠懇道:“謝謝你,剛才我險些弄丟隱形眼鏡,找了好半天都找不到呢。”

白檀笑意牽強:“不客氣。”他知道,今天晚上的危局總算順利過去,應該能夠安安靜靜地睡一個好覺了。

第二天夜裡,白檀換到另一戶人家借宿。

這戶是典型的三口之家,夫妻兩人都是勤快善良、手腳麻利的山民,對白檀的到來十分歡迎,女主人親自下廚,做了滿滿一大桌子晚飯,還提供了一些山裡的野果給他食用。至於他們唯一的孩子栓子,這會不知道跑哪裡淘氣去了,並不在家。

晚飯過後,栓子還是不見蹤影,眼看著留在鍋裡的熱菜熱飯都要徹底變涼了,當爹的忍不住道:“這孩子,不知道又去哪裡野了,等他回來,看我不扒了臭小子的皮!”

正在刷鍋洗碗的女主人心係兒子,眼尖地聽到了,從廚房裡探出頭來,柔聲細語地說道:“他爸,栓子天天跑出去玩,不是什麼大事,你彆跟孩子動氣啊!”

單獨留出來的晚飯熱了一遍又遍,坐在客房內的白檀看了一眼掛鐘,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著,很快就到了九點多。

栓子終於蹦蹦跳跳地進了家門,手上還提了個一指高的塑料罐子,仔細看去,分明是用礦泉水瓶子剪裁製作的,裡麵注了一捧清水,泡著幾隻烏漆麻黑,紅褐色的東西。

白檀表情一動,是蟬蛹!

女人氣急敗壞地說道:“啊呀,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聽話,跟你說過多少遍,少去摸蟬蛹,你偏不聽!”

男人則更加簡單粗暴,厲聲道:“彆跟他廢話了,先打一頓一再說!”

那個叫栓子的男孩,不過七八歲大小,生得虎頭虎腦,濃眉大眼,極為壯實活潑的模樣,一看便知是十分得父母寵愛,什麼精貴吃食都緊著他了,否則他也不敢在爹媽發脾氣時,還搖頭晃腦地辯解,握著小拳頭據理力爭了。

男孩眉眼之間一股精明勁兒,看起來古靈精怪,無法無天的,竟然對著怒氣衝衝的父母說道:“不就是摸些蟬蛹嗎?有什麼了不起的?”

男人將栓子拉過來,一把摁在懷裡,揚起巴掌就去打:“讓你犟!說過多少次了,再不準去摸蟬蛹,沒看這幾天樹上的知了叫得歡,都藏在葉子後麵往地上撒尿呢,淋你一身很得意嗎?”

栓子嘴巴撅得老高,麵對男人的苦口婆心,絲毫不為所動。

倒是窗後的白檀心裡一跳,產生了一種十分莫名其妙的直覺,今天晚上的這出鬨劇,恐怕跟真正的劇情緊密相關,或許在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預兆。

果然不出白檀所料。

半夜十二點左右的時候,白檀照例被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吵醒,裡麵似乎還參雜著微弱的哭泣。

深更半夜的,是誰在哭呢?

白檀掀開窗簾看了一眼,院子裡麵靜悄悄的,被深深夜色籠罩,伸手不見五指,過了兩三分鐘,眼睛適應了黑暗,才依稀看到一個小小身影,蹲坐在門口處。

通關任務來了!

白檀摸黑走過去,來到近處才看到栓子雙臂抱膝,肩膀規律性地聳動著,幾聲低低的啜泣,被夜間清風一吹,立刻緩緩飄蕩開來,變得似有若無,最終消弭在不知名的遠處。

烏雲不知道什麼時候散開,露出方才一直被遮蔽住的月亮,借著慘白月色,白檀將栓子仔仔細細地打量了幾個來回,並未發現任何不妥,還是說栓子身上的改變隱藏在不起眼之處?

“你怎麼了?”白檀關切地問道。

栓子從腿彎處抬起頭來,無助地望向白檀,他認得這個漂亮好看的大哥哥,父母說過這是來他們附近大山旅遊采風的人,會在家裡借宿一晚,囑咐他千萬要懂事聽話,不要讓客人看了笑話。

栓子抽動小鼻子,哽咽地說道:“我好害怕啊……”

白檀:“怕什麼?”

聽到這句話,栓子小身子一僵,半晌才有了動作,他曲起手指,扣動著另一隻胳膊上的肌膚,力道越來越大,動作越來越急。

“爸爸媽媽說,不能被蟬蛹的尿淋著了……”

白檀蹙眉道:“你被淋到了?”

栓子悲哀地點點頭。

白檀想了想,絞儘腦汁地安慰對方道:“這事雖然說起來挺沒麵子的,但是也沒什麼關係啊,小夥伴們不會知道的。”

栓子搖搖頭:“不是的,大哥哥,我後悔了,爸爸媽媽說得對,我不該天天晚上往楊樹林裡鑽。”

白檀見過他撒潑打滾,蠻不講理的頑皮樣子,此時此刻,栓子忽然變得乖巧起來,白檀倒是覺得有點好笑:“所以說,你是怎麼想通的呢?”

這句話好似觸動了某種禁忌,讓栓子陷入短暫的沉默之中,他咬緊了唇角,憋著眼淚,欲哭不哭地忍了好一會兒,才帶著哭腔說道:“蟬蛹破土了……”

嗯?白檀滿臉疑惑,蟬蛹不是早就已經開始陸陸續續地破土了嗎?他現在難過個什麼勁兒,而且這種答案也太驢唇不對馬嘴了一點。

然而,栓子好像看出了白檀的不解,他指著門口角落處一個圓洞,一字一頓地說道:“大哥哥你看,知了的尿淋在地上,是真的會有蟬蛹鑽出來的。”

鄉間人以訛傳訛,大多都認為知了的尿液濺在地上,就是在排卵,以後必然會有蟬蛹破土而出。

作者有話要說:  受到一些怪談故事啟發,忽然就腦洞大開,但是寫出之後卻覺得怪怪的,心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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