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言把魚均勻切段的衝矢昴, 無聲望過去。
由於昨日安室透的突擊到訪,即使是峰會臨近的今日,有要職加身的安室透應該沒空關注他,宅在工藤宅的衝矢昴, 依舊認認真真把麵具戴好,以備不測。
因為他的眉,今早突突突地跳, 像壞事將臨的預告。
小千是古野千秋, 小新是工藤新一。
衝矢昴耳力敏銳, 將視頻裡古野千秋的怒吼聽得清切:基德偷走了生病的柯南。
雖然稱之為怒吼,但他聽來的效果, 因為她軟和的聲線,實際不足一半。
基德的目標, 真是彆出心裁。
“需要我幫忙嗎?”衝矢昴問。
“不,不。”係著圍裙的有希子連聲拒絕, 走遠了。
老師無暇顧及這邊,工藤優作跟著起身離開。
被留下的衝矢昴,自顧自按照菜譜,用鹽、油、胡椒的混合調料拌勻魚肉。
工藤家的教育風格異乎尋常, 因此培育出了極具特異性的孩子。
而他由衷讚賞的孩子, 並未徹底脫離父母的庇護。聰明又漂亮的工藤夫婦,使用潤物細無聲的手段撐開蔭蔽。他家也是。衝矢昴不禁惦起,常在郵件和通話中給他講戀愛故事的乖巧弟弟,和出落成帥小子偵探的可愛妹妹。成才的名人和偵探, 是因材施教的成果,更是他牽掛的弟弟妹妹。
“啊、這個邏輯,無法做到嚴密的自圓其說。”
工藤優作挨近有希子,垂首觀看繼續播放的視頻。這番托辭在世界第一推理愛好者眼裡,滿滿都是破綻。工藤優作一針見血,“比如他的衣服,要如何扯謊。這不是鐵證如山的騷擾犯嗎?”
有希子對著視頻,也仔仔細細挑起錯和各種不滿意,“演技也不合格。可愛的小千明明是事實,卻莫名停頓了一下。其它應答和神態,就更生硬了,放在片場是要喊一百次‘卡’的拙劣表演。哎……一點都不像是我的孩子和學生。”
“幸好他要取信的觀眾,隻有一個人。”工藤優作即刻作出判斷。
“虛弱的病態是使人心軟的利器,”有希子深深歎氣,“小新真是毫無自知和自覺。”
“這種情況下的扮可憐,隻會起反作用,更被厭惡。雖然實際被嫉恨的,是發來這封郵件的鳥。”
“這句彆彆扭扭藏不住對自己的嫌棄,和對答案的期待,真是——”有希子興致盎然地彎了眼,呼呼地笑。
工藤優作扶了扶眼鏡,“汗流不止的大危機。”
如他所言,工藤新一額邊的細汗,正越發止不住冒出來。
心臟加速律動,撲通、撲通。
工藤新一與近在咫尺的古野千秋視線交彙,意誌禁不住動搖。
麵具流汗,這是難以彌補的漏洞。
謊言抵達不得不結束的終點。
工藤新一疲鈍地合眼,整理心情,艱難地組織語言。
要從哪裡說起,是在多羅碧加樂園被擊昏、灌下毒藥、不得不請假請到留級危機的開始,還是今日假借基德身份的謊言,這幾日接連的同眠,本質都是欺騙。
軟軟乎乎的聲音又傳來,還是氣呼呼的語氣。
“一直使用膠水之類的道具,麵具牢固得無法摘下。第一次出現細微的差錯,第二次見麵,你就把小小的犬牙藏好了,說‘我這次的易容無懈可擊吧’,得意又囂張。這次更使用了超級輕薄透氣、連出汗也完美表現的麵具——在易容成新一君這件事上,你真的是孜孜不倦。到底為什麼?為什麼執著於這張臉和這個身份?便利?樂趣?”
呃、
這個令人不禁心臟停頓的轉折。
工藤新一心砰砰作響,凝視生氣又疑惑的古野千秋,暗暗長呼一口氣。
古野千秋的觀察力敏銳,思考卻歪向了不可捉摸的方向。
但她阻止基德易容成他的心情,一如既往,堅定不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