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水潤迷離。
水底下的小手,把浴缸的缸塞拔出來了。
熱水極其緩慢地流出,水位下降仿佛舔著肌膚,恍如一番纖細的愛撫。
“誒……”
她微微歎息一聲,慵懶懶地側過身子,嬌軀無力地趴在浴缸邊緣,臉頰枕著玉臂。
仿佛在回味什麼,神色有些微妙。
“母親大人,酒和冰塊都準備好了。”鬆枝清顯忽然出現在她麵前。
“……?”
瞬間,鬆枝真佐子眼神僵硬。
……她這才發現自己沒關浴室門。
所以,落在鬆枝清顯眼裡的,是一個毫無防備,沉湎在卑俗愉悅中的女子。
她靠著浴缸邊緣,雙眸無神。
微微張開的嘴唇裡,露出潔白整潔的牙齒,那牙齒縫隙沒有一絲殘留物。
一隻很久沒吃肉的母獅……鬆枝清顯如此評價道。
片刻後,這母獅子眼神裡湧上暴怒的殺氣,隨手抓起凳子上的衣物往前一扔:“把門關上!”
一塊透著股婦人獨有的馥鬱幽蘭的體香的黑色蕾絲布料,直接砸在了鬆枝清顯頭上,稍稍落下來蓋住了半邊臉頰,那樣子讓鬆枝真佐子眼神一愣。
“好的,母親大人。”他絲毫沒有受到這不潔之物的影響,依然恭敬地彎腰行禮
彎腰退後,彎腰關門。
恭敬!
非常恭敬,充滿孝心!
離開浴室後,鬆枝清顯回自己房間,拿了錢包手機和文件夾。
至於這黑色奶蓋,直接扔在桌麵上。
下樓,準備出門時,鬆枝真佐子走進客廳,滿臉寒霜:“我的東西呢?”
表情雖然很憤怒,但聲音卻出乎意料地好聽,是剛剛出浴時帶著溫潤水汽的嗓音。
鬆枝清顯朝她上身看去,果然是沒穿的模樣,這叫他心底迅速升起一股小孩子惡作劇得逞般的快樂,抑或者可以高雅一些,稱之為跟道德慪氣的快樂。
總之就是非常的有趣。
“啊,那個?我還以為是母親送給我的紀念物。”鬆枝清顯一本正經地說道。
他可沒什麼背德感,畢竟他連自己妻子都沒見過,所以完全不認為這人是自己的嶽母。
“……!”
鬆枝真佐子怒目圓睜。
因為情緒激動,整張臉都漲紅了,急促起伏的胸脯掀起陣陣洶湧波濤。
“我準備要出門了。”鬆枝清顯來到她身邊。
靠近了,能聞到她渾身飄溢出來的浴後濃香,猶如鮮花經午後陽光熏蒸後而散發的濃鬱氣息,嗅著這股味道,他的心裡迅速升起一種戲弄得逞的快感,幾乎要笑出聲來。
“母親您一個人在家,要乖乖哦。不要玩火,不要玩電,注意衛生,掉在地上的東西不能撿來吃,下雨了要記得收衣服。我會儘快回來給您做晚飯的……”
說罷,鬆枝清顯又恭敬地鞠了一躬。
這種哄小孩一樣的語氣,讓鬆枝真佐子惡心得渾身起了雞皮疙瘩,氣得直接就跺起了腳腳,胸脯劇烈地起伏著,咬牙切齒地瞪著他:“混賬東西,敢調戲我,我要你好……等等,你說什麼?你出去?”
入贅過來一周多了,這木訥女婿首次說要出門。
鬆枝真佐子眉心微皺。
……他該不會想要逃跑?
這個家已經沒落到請不起傭人的地步了,女婿是她勉強維持養尊處優的生活的唯一能指望,一時間還真有點怕他會直接走人。
“最近有個文學獎評選,我打算去投稿。”鬆枝清顯和她說道。
“你?文學獎?”
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那樣,鬆枝真佐子嗤笑了聲。
她嘴角微微上揚,可沒有絲毫關懷與鼓勵,有的隻是輕蔑和嘲弄。
“母親不看好我?”鬆枝清顯微笑著問。
鬆枝真佐子收起笑意,擺出主母嚴厲的架子來,冷冷地說道:“我不想說話打擊你,顯得我尖酸刻薄,不過你還是有點自知之明,好好當你的居家女婿吧!”
“如果我成了呢?”鬆枝清顯還是那淡然的模樣。
瞧他這一副明明沒什麼真本事卻一副自大狂的樣子,鬆枝真佐子真的有些不爽了,冷冰冰地說了一句:“你要能拿獎,我和你位置反過來,喊你爸爸都行!”
“好主意。那我先走咯。”
鬆枝清顯擺擺手,在嶽母不爽的眼神中轉身出門。
穿過庭院,推開大院子的籬笆門。
眼前是一條兩側綠樹成蔭的長下坡,有貓在樹蔭處睡午覺。
鬆枝清顯拿著文件,邊走邊想。
一個欲求不滿的母親、一個結婚後就沒回過家的大女兒、一個隱忍待發的女婿、一個視姐夫為情敵的小女兒……這個奇怪的家估計會發生很多有趣的事。
坡道底部,彙入了一條大路。
鬆枝清顯攔下一輛出租車,鑽進後座。
“去新潮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