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古怪的笑聲後,南宮明月眸中的冷漠退去,仿若消融的陽春白雪,譏諷的笑容不再,轉而流露出深切的擔憂和愁思。
鎏金神輝閃耀,體內傳出一聲清脆的鳳鳴。
涅槃神火熊熊灼燃。
在其識海,本就斑駁的神魂,主動剝離,命魂裸露,迸發著耀眼的光輝,如亮及星宇的一輪彎月,如普照大地的煌煌大日。
嗡!
江玄那熒熒命魂,如重新添油的燭火,愈發地明亮,不再搖曳,不再垂危。
這一瞬間,識海陷入了一種奇異的停滯。
昊天的記憶,被迫停止,無法再“強行塞入”。
察覺到了江玄的變化,昊天略微有些驚訝,“不愧是我選中的肉身,著實不簡單!”
“命魂這般奇異不說,竟還有異士為你補充。看來,你也有著不同尋常的過往。”
“不過,僅是如此,還遠遠不夠!”
昊天譏笑,“靈魂暫時安息,肉身……你又如何阻我?”
血橋架在昊天和江玄的肩膀上。
那被切斷腦袋的兩個脖頸,成了昊天奪舍的詭譎神通,毫不費力地將自身肉身能量,灌入江玄體內,同江玄肉身融合。
也不知,究竟是誰居然能有如此神力,削了昊天的這兩個腦袋。
又或者……削了的腦袋,本就是昊天有意為之?
亦是此時。
在玄天界未曾解封的生命禁地。
同古魔蚩尤對峙的江昊天,心底沒由來升起強烈的憂患,濃烈的不安,讓他很是痛苦。
經由玄黃之火淬煉、趨於返祖的血脈,無規則地躁動著、沸騰著,好似在向江昊天傳達著某種訊息。
求援的訊息。
“嗬。”
古魔蚩尤發覺江昊天的異樣,輕笑道,“這般關鍵的時刻,你竟出現了變故?”
“現在,你該相信我所言不虛了吧?”
“諸天萬界早已該步入終結,這是文明的更替,這是秩序的規則,更是……命運的必然!”
江昊天不予理會,隻是冷淡吐出一句,“這點變故,你也能和命運扯上關聯?你不去當神棍,可惜了!”
古魔蚩尤暴虐的瞳孔中魔光閃爍,笑道,“不可否認,你是亙古難尋的妖孽,諸天人族能同你比肩者,屈指可數,縱是我那不成器的父親黃帝,也差你不少。”
“不足千年,成就道主之名,著實難以想象。”
“若非我的出現,桎梏了你的腳步,想來……你此時應該已躋身王者之境了。”
“王者?”江昊天嗤笑,“若無守界職責在身,我斬王者,不過一劍。”
古魔蚩尤的瞳孔猛然一縮,很是震驚,達到他們這般高度,是不屑於誇大的,江昊天直言一劍可斬王者,那定然隻需一劍。
他同對方糾纏了這麼久,竟一直沒能窺得對方真實戰力……
古魔蚩尤心中微沉,頓生不好預感,更生出讓他無法接受的猜測,“你一直在……麻痹我?”
江昊天已然壓下血脈的躁動,神色恢複了平靜,“倒也不是故意欺瞞於你,你奉呈秩序的意誌,是文明之火的繼承者,亦是終結的化身,同你僵持越久,可供我人族恢複的時間……自然也就越多。”
“我倒是隨時可以斬了你,可人族複興,終歸是需要時間的。”
“不過……”
江昊天已通過血脈的聯係,溯及躁動、不安的源頭,他兒有危險!
眼眸微抬,凜冽的目光,直視古魔蚩尤那幽深的眼睛,江昊天冷淡一笑,“現在,我不想演了。”
一句冷淡的話語,在這重疊於玄天界之上的次元天地中回蕩。
吟——
一抹無法言喻的凜冽劍氣,隨著江昊天的意誌,憑空而現,迅疾、銳利,自古魔蚩尤的眼睛掠過。
好像是存在著一道細線,貫穿了這顆眼睛。
一分為二。
詭譎、邪惡的魔氣,無規則地肆虐。
古魔蚩尤的生機在快速湮滅。
死亡,在將他覆蓋。
古魔蚩尤懵了,慌了,更錯愕不已。
他糾纏對方了這麼久,同對方博弈了千萬回,雖一度落於下風,但總體上一直都是他占據主動,且諸天萬界的局勢,並未改變太多,一直在向著他預想的方向進行著。
諸天萬界在複蘇,大世在降臨,但……終結,也正在到來!
他以為,他已經贏了。
這個後輩小子,這個比他父親還要妖孽的人族後生,並不能阻止他,代表秩序終結諸天,將萬界本該有的進程“提上日程”。
事實也確實如此,他能看到,終結正在降臨。
一切,都在回歸正途。
卻不曾想……
對方竟從未想過通過壓製他,而阻止終結到來,對方竟一直都清楚終結無從阻擋,對方所做之事,竟隻是通過壓製他、同他博弈這個方式,延緩終結的到來,為人族爭取時間。
原來,
他一直是那個小醜!
“嗬……嗬嗬……哈哈哈哈——”
臨終之際,古魔蚩尤笑了,笑聲很是複雜、挫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