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麵徹底沒了聲音。
連呼吸聲都淡下去,但薑雀依然能捕捉到,也許是因為珠子正好墜在鎖骨中間,無淵的聲音和呼吸經由骨血傳進她耳中,而非空氣。
所以反而比麵對麵時聽得更清楚。
她知道他在,於是繼續問道:“你給我買了劍穗?”
無淵沒有解釋太多,聲音依舊是熟悉的冷冽:“三千一百零七條。”
薑雀微怔:“你是什麼時候數的?”
居然一柄劍也沒遺漏,連她最初用的那把普通靈劍都沒落下。
無淵:“大衍宗山門前。”
她昏迷靠在自己肩上的時候。
這次換薑雀無言,所以他從那時候開始就想著要送她劍穗?
窗外傳來幾聲聞耀的慘叫,安靜的房間內暖黃燭光輕晃,她鼻尖突然嗅到無淵身上獨有的冰寒氣息,仿佛人就站在她咫尺之外。
薑雀抬起右手,看見腕間一群齒痕狀的疤,隨後翻轉手心,盯著微微紅腫的指腹,說:“你的手指腫了。”
“嗯,無礙。”無淵聲音波瀾不驚,琥珀色的眼底冷意漸消,從容地編結、串珠、整理流蘇。
他戴著寂痛珠,不會影響到薑雀,所以輕描淡寫,不撒謊卻也不說實話,隻自然引開話題:“你怎麼樣,葉無憂的事準備怎麼解決?”
“解決人。”薑雀十分清楚自己要做什麼,解決掉挑事的人,問題自然迎刃而解。
“需要我做什麼隨時開口。”無淵的聲線有片刻緊繃。
薑雀沒聽出來,隻說:“我能處理好,你做你該做的事就好。”
對麵沉默下來,薑雀一時也沒開口,安靜片刻後,她問:“不問問我到底有沒有傷人?”
“你不會。”無淵回得篤定,“無論如何你都不會毀人靈——”
他的話音戛然而止。
是薑雀把手靠近唇邊,在紅腫的指腹上輕輕吹了吹,漫不經心說:“上點藥吧。”
房間一片寂靜。
“彆!”對麵突然傳來一聲老人家的驚呼,“那不是劍穗的串珠,那是我的藥丹!”
緊接著便是一陣混亂的桌椅倒地聲,隨即響起無淵一句倉促的:“不說了。”
在切斷靈氣前主動交代了一句:“我兩日後回來。”
“好。”
薑雀說完最後一句,鎖骨間的雙生珠重歸黯淡,鼻尖的清寒氣味也隨之消散。
燭光映暖薑雀的側臉,長睫垂下陰影。
她坐在椅中,垂眸看向紅腫的右手指腹,低喃道:“不會是在自己親手做吧?”
窗外,聞耀幾人還在乾仗,動靜越來越大,伴著幾聲明顯帶著怒火的斥罵。
不對。
薑雀收回目光,起身朝屋外走去,他們都是小學雞式乾仗,從來不會這麼激烈,也不會真的動氣。
推開門,入目卻是拂生、屠冥、俞驚鴻和郎懷山的背影。
四人擋在她門前,將人護得嚴嚴實實,見她出來,拂生和俞驚鴻同時身後將人往回推:“先彆出來。”
薑雀輕按住他們的手,從兩人站位的空隙中抬眸望去。
她院中又來了‘新客’,都是一群陌生的麵孔,穿著對襟長袍的綠色宗服,在袖口和長袍側邊繡著極為淡雅的卷草紋。
大約十數人,有男有女,個個麵色不善,正跟四位師兄還有徐吟嘯和叱梟對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