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平常人而言相當可怕的異形寄生獸,在異能力者麵前,想要消滅它們,其實就和切菜一樣簡單。
另一邊,與謝野晶子扛著柴刀電鋸像反派女王一樣獰笑著在怪物中殺出了重圍,國木田獨步一邊開著槍一邊心疼的計算可能需要的賠償金,餓了一天的宮澤賢治直接扛著麵包車開始衝進了溯行軍群裡……
騎在定春背上的太宰治一拍腦袋。
唔,他好像忘記告訴國木田君,即使這次的橫濱建築物被破壞也不會造成影響了吧?完全可以放心大膽的大展身手啊。
嘛,算了。
不過……
太宰治仰頭望著半空中的雲外鏡,饒有興致的眯起了眼睛。
店長家的那個小姑娘,真的是陰陽師嗎?
還是說,另有可能?
—
“無”終於反應過來了某些不對勁的地方。
暫且不論她麵前的這個人類青年如何強大,擁有著和平常人類天差地彆,足矣無視重力的可怕力量。
……這座城市裡,居然一個可以寄生的人類也沒有?
不,人倒是有幾個人,但是他們一個個武力值都異常的凶殘,逮住溯行軍殘忍殺戮的架勢,不亞於普通的夜兔族人。
除了這些難纏的螻蟻之外,這座城市其他的居民到底被藏去了哪裡?
她原本想要讓變異的溯行軍吸收那些人類的生命,現在看來,怕是再過不久,全部的溯行軍估計都要被肅清個乾淨了。
“無”的麵色微沉,避開中原中也的拳頭,使出巧力,朝著地麵俯衝下去。
在時間溯行軍讓她所看到的那個未來中,江華生下來的那隻小兔子,是唯一一個有可能性會殺死她的變數。
她的第一反應,當然是將這個變數扼殺於無形中,所以特意挑選了這隻小兔子管理的時間軸作祟。
“無”本想順便奪取一下這個時間軸的神器——一冊可以操控妖怪的友人帳,不料有隻難纏的千年大妖怪埋伏在那個少年身邊,將她追至橫濱。
“無”並不認為自己打不過那隻妖怪,可她並不喜歡在某些地方過多的花費心力,讓原本很簡單就能完成的事情變得複雜。
殺掉江華的孩子,殺掉江華。
這聽起來原本是個很簡單的任務,就和“殺死罪惡的夜兔一族”聽上去一樣的簡單,卻因為這些螻蟻,突然變的困難了起來。
“果然是因為你嗎?”
“無”的目光略過刀劍付喪神,將目標放在了處於溯行軍之間的那個夜兔族少女身上。
在江華的指引下,那個孩子脫離了原定的未來,並未成為宇宙怪物獵人,而是當上了審神者。
可是,能讓其他的夜兔瞬間陷入癲狂的,能夠喚醒它們本能的咒術,為何在那個孩子的身上沒有起到任何的作用?
“無”自從誕生以來,第一次體會到這樣奇怪的情緒。
那到底是什麼情緒?
她其實也不明白。
她的內心散發出可怕的惡意,身體爆發出更強大的力量,將試圖阻止她的中原中也一掌揮飛。
後者冷不防接觸到源自整顆星球的可怕臂力,直直跌落至地麵,雖然有重力緩衝,卻還是在地表砸出了一個巨坑。
憤怒的中也險些汙濁狀態全開,他搖搖晃晃的從坑底站起,喘了口氣抬起頭時,看到了一顆圓潤的狗頭用圓溜溜的眼睛望著他,狗頭上探出了半個笑的相當欠揍的腦袋。
是太宰治。
“中也!”
中也還沒來得及喊半句混賬太宰,太宰治就從定春的身上翻了下來,一臉激動外的朝著他所在的方向跑去,擔憂道:“中也!你還好嗎?!”
中原中也:“……?”
他正在思考這條青鯖是不是吃錯了毒蘑菇,太宰治就避開了他,拾起中也掉在地上的帽子,捧著這頂帽子深情而關切的問道:“哎呀!中也,你沒事吧?沒受傷吧?怎麼縮成這麼黑黑小小的一團了?”
中原中也暴怒,朝著太宰治的臉一拳揍了過去:“不要隨隨便便把彆人的帽子當本體啊你這混賬!!”
不過,揍完了太宰以後,好歹讓他接近臨界點的異能平息了下來。
“好疼哦。”太宰治一臉委屈的將手上的帽子朝他扔了過去:“好心幫中也你控製異能力,擔心你的安危,你居然還要動手揍我。”
“如果你這個混蛋什麼時候真的能變的好心起來,世界末日就要到了。”中原中也接住太宰治扔過來的帽子,嘖了一聲,將它戴了回去。
……不對!
中也微微一愣,終於反應過來了什麼,猛地回過頭。
剛剛那個女人呢?她現在去哪裡了?她的目標到底是誰?
……
夜風簌簌。
“主公!”
大和守安定咬牙將一振變異溯行軍砍成了半截,回頭朝著神謠大聲喊道。
被尖銳的傘尖抵住了下顎,神謠麵無表情的抬起頭,望著麵前雲淡風輕的表情逐步邁入崩潰的“無”。
“為什麼要這樣執著於毀滅夜兔?”神謠問道:“為什麼那樣想要殺死我?”
“徨安將你製造了出來,給予你的生命,真的是為了給夜兔們帶來湮滅嗎?”
這句話完美無缺的戳中了“無”的痛處,她惱羞成怒的大喊了一聲:“閉嘴!”
“……”神謠凝望了她一會兒,然後透過那雙碧眸得出了結論:“原來,你在嫉妒媽媽啊。”
嫉妒。
嫉妒同為阿爾塔納生命體的江華那樣的美麗而強大,她卻隻能擁有複製體的麵容,被打上冒牌貨的標簽,嫉妒江華沒有永遠在那顆死寂的星球孤獨的生活下去,而是遇到了一位強大的,一心一意的愛人,帶著她遠遠離開了徨安。
為什麼江華能夠擁有家人?
為什麼她自從誕生之初,麵對的隻是這顆荒蕪的星球,繼承是源於前任徨安之主的容貌和她的冰冷記憶?
“無”和江華是截然不同的存在,“無”也永遠不可能會成為江華。
日積月累,情感逐步變得扭曲,她甚至曲解了徨安星孕育她的本意。
拋棄了自己的母星,隻會製造殺戮和死亡的罪惡夜兔一族,統統殺死就好了。
江華留下來的,可以代表她存在在這個世界上的痕跡,統統銷毀就好了。
將那些不被需要的東西銷毀乾淨,她就能創造出一個新的世界。
“住口。”
“無”伸手鎖住少女的咽喉,手指刺進她的後頸,將她的血液源源不斷的灌進女孩的身體,惱羞成怒:“住口,我才是真正的徨安之主,你們隻不過是一群時時刻刻擔憂著自己是否會發瘋的野獸!”
“野獸就應該有野獸的樣子。”
“無”居高臨下的望著神謠慘白的臉,露出了快意的笑容。
直到她的胸口被某人貫穿為止。
“阿姨,不要頂著彆人媽媽的臉說話啊,這樣的行為真的很惡心哦。”神威捏碎了怪物的心臟,不緊不慢的抽出了手臂,柔和的語氣包含著來自於地獄的腥風血雨:“就讓我用笑容給你做最後的送彆吧,這樣的話,你也能死的安穩一些。”
“無”鬆開了扼住神謠咽喉的手,低頭望著自己胸口的空洞,語帶諷刺:“……你以為,用這種方法就能殺掉我?”
神威閃現到她的身後,揪住自己妹妹的衣領,縱身往後撤退:“笨蛋妹妹她難得說了一句正確的話啊,你真的沒有繼承到半點屬於媽媽的智商。”
濃重的黑暗中,熱浪夾雜著夜風拂麵而來,神謠下意識的抬手握緊了兄長的手臂。
刹那間,捏碎心臟時塞進去的炸彈引爆了阿爾塔納的晶石,以“無”為中心,半徑二十米的溯行軍在那一瞬間統統化為灰燼。
虛弱的神謠在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中,和一個麻袋一樣被混賬大哥拎著甩來甩去,相當難受。
“怎麼了?傻掉了?”等到了安全點的地方以後,神威將神謠穩穩當當的放在原地,在眼神恍惚的她麵前揮了揮手。
神謠直勾勾的盯著神威,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後還是沒撐住,張開嘴,嘩啦啦吐了他一頭一臉的彩虹。
神威:“……”
剛準備上前的中也:“……”
神樂劈裡啪啦鼓起掌,喜聞樂見激動道:“好!”
可是,方才的爆炸並未完全摧垮“無”。
因為阿爾塔納力量的逐步耗儘,她的再生能力大不如前,從滾滾濃煙中緩步而出的“無”,麵上僅剩一層肌肉紋理,被燒毀的皮膚並未恢複完全,帶著腐爛的詭異美感,看起來分外赫人。
“……為什麼你沒有屈服於身體裡的本性?”“無”死死的凝視著神謠:“我明明給你注入了這麼多的血液。”
正常的夜兔早就會因此發瘋和癲狂。
難道說……她與普通的夜兔族天生就不同?
“那大概是因為,有位陰陽師前輩,不僅借了我式神,還幫我加了一層針對你咒術的封印。”神謠擦了擦嘴,快意的衝她比了個中指:“你還說時之政府不會有人來幫媽媽的忙,就算不能刻意插手任務,前輩們還是很照顧後輩的!”
“……是啊。”
“無”收回憎惡的視線,抬起手望著自己的手掌,兩根被炸碎的手指現在甚至已經無力回複,隻剩下斑駁的暗紅色缺口,語氣悲哀:“為什麼她能夠得到這麼多東西呢?愛人,家庭,孩子,甚至死後的靈魂都能到達某個世外桃源一樣的地方……”
回答我啊,江華。
“自從你將目標放在了屠戮夜兔族上,就注定了你無法成為真正的徨安之主。”
“自從你選擇了毀滅這條道路,就不可能得到希望。”
江華緩緩的朝她走來,語氣毫無波瀾,言語卻字字錐心:“夜兔不該永遠消失於黑暗。”
“夜兔也有資格渴望著太陽。”
“徨安讓你誕生的理由,並非是為了讓夜兔族湮滅。”江華將傘尖抵在了她的下頜:“你一定遺忘了自己的本心。”
“……已經,到此為止了嗎?”
“無”似乎終於放棄了掙紮,她凝望著江華,喃喃問道。
“嗯。”江華毫不猶豫的扣下扳機:“身為曾經的徨安之主,絕對不會容許你繼續肆意妄為。”
“已經到此為止了。”
“應該回歸虛無的並不是夜兔,更不是徨安。”
“而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