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他又道:“而且我現在隻想處理好慶哥和諸位兄弟的後事,沒心思去雒都爭權奪利。”
老七和小龍聞言,都沉默下來。
很快,帆船駛入關家碼頭,三位騎士牽著馬,走下跳板。
“朱頭,老七,小龍,我們在這!!”
他們剛落地,前方便傳來一陣歡呼聲。
“羅開,葉興.你們都來啦!”
看著十多個熟悉的兄弟快速跑來,朱銅滿臉感動,虎目閃爍點點晶瑩。
“艸,你們咋才來,我們已經來回折騰了四五趟。要是再不出現,咱們假期即將結束,必須得回雒都了。”羅開用力捶了老七胸口一下。
“老子也想早點回來,可船不是馬,不是想快就能快。”老七笑道。
“行了,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去醉仙樓,今晚不醉不歸!”葉興大笑道。
“隻不醉不歸怎麼夠?必須要去暢春樓,徹夜鏖戰!”眾人起哄道。
朱銅偏頭看了眼掛在馬鞍上的包裹,道:“兄弟們,我先去一趟石門街,等會兒再去暢春樓找你們。”
眾人臉上笑容消失,“慶哥家裡的事,我們早已安排好,老伯老嬸兒、嫂子侄子他們都很好,一輩子都不會缺吃缺穿.”
朱銅拍了拍包裹,道:“你們做得很好,我一直很放心,但我得親自送慶哥回家。”
“我們一起去。”
在迎祥府,葛慶沒有“孝義黑三郎”的稱號,但他的名氣和故事,幾乎就是個“蜀東宋江”。
還是上梁山之前就死掉、可以蓋棺定論為“義氣無雙”的宋江。
這群過來迎接朱銅的鐵騎營將士,並非都與葛慶交情莫逆。
有好幾個甚至不是迎祥府本地人。
但他們都聽說葛慶的名氣,也敬佩葛慶的為人。
此時陪朱銅送葛慶骨灰返家,都是真心實意,沒半點敷衍。
深夜。
“老朱,老朱~~”一聲聲呼喚,幽幽飄來,像夜間的涼風。
“大晚上,不睡覺,叫什麼叫?”
暢春樓二樓,朱銅在繡床上翻了個身,麵色漲紅,喃喃應了一聲。
“老朱,是我呀,慶哥來了,快起來!”
“什麼慶哥——慶哥?”
朱銅猛地一個翻身,從床上坐起來,眼屎黏著睫毛,眼睛睜不開,直覺燈光朦朧,看不太真切。
他使勁揉了揉眼睛,赤腳下了地,睜大眼睛再看過去,“慶哥?”
杯盤狼藉的桌子邊上,坐著一位英武高大的男子。
男子穿黑色官服,腰間纏拇指粗的玄鐵鎖鏈,臉上滿是歡喜的笑容,眼神溫和地看過來。
赫然就是流沙河邊,被小羽用“大滅爸”殺死的“罡氣大能”葛慶!
“慶哥,真的是你?我老朱不是在做夢吧?!”
朱銅激動得嗓音中帶著些哽咽。
“兄弟,你可不就是在做夢。”葛慶臉上笑容變得苦澀,“咱早死了,如今托夢給你呢!”
“啥?我真的在做夢?”
朱銅怔了怔,環顧四方,就是在暢春樓二樓海棠姑娘的房中。
不僅房中擺設和他睡覺前一模一樣,床上還能看到海棠白花花的柔軟身子呢!
葛慶笑道:“兄弟啊,咱如今也成鬼神了,這點小伎倆算得了什麼?
你且坐下,咱們一邊喝酒,一邊慢慢談。”
他牽著朱銅到桌邊,拿起酒壺倒了兩杯酒。
兩人碰了個杯,熟悉又溫馨的感覺讓朱銅心裡熱乎乎,眼眶又開始發酸。
“慶哥,你成鬼神了?”
葛慶點頭道:“我死後去陰司,遇到了胡總判,總判大人說我是忠義勇武之士,問我願不願意留在陰曹任職。
我死得冤啊,滿心不甘,又惦記家人和你們這群兄弟,不願立即去輪回轉世。
正好前任蜀國巡檢宋大人犯了事,官降一級,還被發配到了北荒。
胡總判讓我頂替了他的位置。
如
今我是蜀國巡檢,還幫章三求了個鬼使的差事。”
朱銅感慨道:“原來章三已經與哥哥團聚,這下我算是徹底放心了。”
葛慶臉上的溫柔被戾氣取代,冷冷道:“兄弟,你可知道我為何死得不甘心,到現在還一肚子怨氣?”
朱銅怔了怔,喃喃道:“哥哥一身好武藝,還練成罡氣,本可以加入大秦玉門衛,謀取大好前途.”
葛慶冷笑道:“兄弟,你被騙了,章三和大家都被沙蠻羽騙了。”
“沙蠻羽?是關羽?喔,現在她被關家拋棄,成了義薄雲天羽鳳仙。她咋了?”朱銅疑惑道。
“殺我者,沙蠻羽也!”
葛慶鬼臉扭曲猙獰,把當日小羽蠶食騎兵小隊,最終在流沙河邊殺他的過程仔細講了一遍。
“那個無恥歹毒的小表子,眼見不是我對手,故意跪下裝慫,讓我大意,然後突然暴起偷襲.我不明白,我不甘心,我已練成罡氣,她連內氣都沒有,怎麼能砍破我的罡氣罩?”
在葛慶講述小羽殺騎兵小隊的過程中,朱銅同樣咬牙切齒、怒眉睜目、滿臉憎恨。
葛慶是他最敬愛的大哥。
葛慶小隊的其他騎兵,同樣是他相交多年的兄弟。
再想到白白死在魚妖嘴裡的章三和三十多個弟兄,還有他殘缺的右臂朱銅恨不能立即一刀砍死沙蠻羽。
不過聽完最後一句,他反而舒緩了表情,稍微恢複理智,歎道:“慶哥你不曉得,那羽鳳仙有劍骨大神通啊。
常言道,修為不敵神通,神通不敵天數。
她修為低,奈何神通強大,連人仙都殺了。
殺孔瓚時,她一樣沒練出內氣。”
“我曉得她之前有劍骨神通,但現在,她的劍骨已被宋長青廢掉。”葛慶盯著朱銅,幽幽道:“大家都說,宋長青在為死在飛仙渡酒窖裡的八個兄弟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