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娃氣個半死,“我這不要你,趕緊回去。”
“回不去啦,我把熱水潑老板臉上了,火車都要趕不上了,談談談,談雞毛談。反正我就賴你這裡。”
“我用不起你這樣的。”
“我也倆胳膊倆腿,有啥用不起。”
“我這工資低。”
“兩千塊嘛,我打聽過了,沒事,我一個人又用不了多少錢。”
“我這你沒乾過,不會乾。”
“有啥不會的,廠房裡的機器我看一眼就明白,簡單的不行,恐怕你還沒我會呢。”
“你娃賴皮嘞,到底要乾啥嘛。”
“就要跟著你乾。”
駱一航在旁邊看著他倆都想樂。
一個明明啥都有,全扔了,非要拿著低工資跟著乾。
一個明明缺人的很,送上門來的非不要,轟人家走。
為啥啊?
“對,為啥啊?”強娃也問。
“為啥?”羅明海伸手搓了把臉,抬起頭,義正言辭。
“為小時候我餓,你從家裡給我偷的饅頭。”
“為了初中時候你給我補課。”
“為了我高中沒考上,想去當學徒,你給我罵一頓,帶著我打了一個暑假的短工,還給我湊錢讓我上技校。”
“那年你才十八,我十五,倆小屁孩子打倆月短工能掙來一年學費,傻子才信。”
“我就是個傻子。”
說著說著還哭了。
掉了兩滴眼淚,直接伸手一抹,繼續笑道:“前麵您開店乾挺好,我也沒地方幫您,這回您好不容易辦廠了,這我強項啊,您肯定用得著,我啥也沒想,直接就回來了。”
強娃啥也沒說。
駱一航倒是想起來一個事兒,破案了。
十八,那不就是高中畢業那年麼。
強娃一個暑假都沒見人。
還以為他沒考上不願意見人呢。
臨開學的時候出現了一趟,把駱一航收到升學紅包都要走了,第二年才還。
害的駱一航放假跟丁蕊出去玩兒,花的還是丁蕊的獎學金,吃了軟飯。
後來聽說老蔣、隋娃、東子他們的升學紅包也都讓強娃要走了。
感情是用在這裡……
這麼說起來,跟羅明海也有段緣分啊。
駱一航就幫著說了句話,“人家羅明海來都來了,要不就讓他先試試。”
羅明海馬上順杆就爬,“對啊強哥,外麵幾個娃子都等急了,門口還有娃子娘呢,我先乾個看看,不行我自己走,行的話您看著辦。”
已經這樣了,強娃隻能鬆口。
從辦公桌上找出份工作流程直接扔給羅明海,讓他看著辦。
羅明海接過來就掃了一眼,謝過駱一航,挺胸抬頭大跨步走出辦公室。
到外麵直接指揮幾個小娃,“你你你,去把那堆秸稈叉到推車上,送到粉碎機邊上。”
“你,你,你們倆往機器裡填料。”
“你,還有你,你倆站這裡,撐著口袋接料。”
“剩下你們三個,一個捆紮,兩個往廠房裡運。”
“等我我弄好機器,我說什麼時候開始,你們就什麼時候開始乾。”
“聽明白了沒有!”
一眾少年齊聲喊:“聽明白啦。”
他人望還挺強。
然後就看羅明海,從自己大包裡掏出個工具帶掛身上,抽出大板手,繞著粉碎機這裡敲兩下那裡敲兩下,接通電源站著聽聽聲音,機器關上,緊了兩處螺絲,又鬆了一處螺絲。
蹲下去,照著地麵上的支架哐哐一頓砸。
重新開機器。
拿手摸著進料口下麵和攪拌器連接處,等了差不多一分鐘,手鬆開喊一聲:“開始乾。”
十個小娃子倆仨人一組,按照羅明海安排,每組負責一項簡單活,重複機械流水線作業運轉起來……
看了一會兒,糾正一下小細節。
羅明海又去到廠房裡,把菌包生產線一節一節打開,摸索了一遍。
自己走了次流程。
之後,就完全變成了羅明海表演的舞台,十個小娃子被他指使的團團轉,每個人都清楚自己該乾啥,每個人被分配的還都是一說就會的活。
一個多小時後,上了菌包生產線,羅明海又給十個小娃重新分了組。
有人去分料,有人去裝料,有人盯著機器填裝耗材中途整理,有人隻管裝箱。
中途又做了幾次調整換崗後,人員工作就固定下來。
然後明顯的看著,效率增加好多。
駱一航衝強娃豎起大拇指,“牛批,你撿個能人。”
“牛批個啥啊。”強娃還假模假樣的撇撇嘴,指著那十個小孩,“你能看出個啥,哪個能乾哪個偷懶啥都看不出來。”
“這個……”還真是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