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團長就是這毛病,講故事從頭講,講好長都不進正題。
這不,沒說完呢,桄桄爺又開口了。
張團長趕忙停下。
“不談那些了,女娃娃你是怎麼拜的師?”
許老師對桄桄爺管她叫女娃娃已經習慣了。
這位老先生聽話裡的意思,跟他師父一個輩分。看年紀也像。
也就不介意,回答說:“我是五四年進的劇團,拜的師。”
“嗯?”桄桄爺一愣,忙問,“那時候同字班還在?我當初找過啊,完全沒消息啊。”
許老師反問道:“您是什麼時候找的?”
桄桄爺回答說:“就是五二年五三年的時候。找了一年多。”
許老師聞言苦笑道:“完全岔開了啊,我給您詳細講講吧。”
許老師喝了口茶,清清嗓子,回想了一陣塵封已久的故事。
娓娓道來。
“1950年的時候,同樂社第六代班主楊歸芳收攏了聚樂、協和兩個班社,合辦漢調桄桄劇團。新中國了嘛,名字自然不能再用老一套。”
“那時候,也就隻有這三個班社架子還在,一共湊出來十多個人。”
“借用馮廟氏舊箱,重新開演。”
說到這裡,桄桄爺突然將她的話打斷,“既然開演了,我應該聽說過啊,怎麼沒找到呢?”
許老師麵露悲苦之色,“50年1月重新組劇團,同年8月就散了。”
“啊!”這回是兩聲驚呼,桄桄爺和駱一航一起。
不明白,好不容易
重組了劇團,為什麼半年就散了?
“是沒人聽麼?”駱一航問道。
許老師搖搖頭,“聽戲的人還有些,是因為舊箱主娘子馮廟氏收回舊箱,沒法演了。”
又多了個新名詞,駱一航不懂。
桄桄爺懂,痛罵道:“馮廟氏,她懂什麼戲,我老早就看她不是東西,找誰也不能找她啊!”
許老師又歎了口氣,今天她歎氣的次數比往常一個月都多。
“那時候隻有馮廟氏還存著舊箱,其他散的散,毀的毀,都沒啦。那時候太難……”
桄桄爺也隻得,一聲長歎。
啥意思啊?
駱一航再扯扯張團長。
張團長給解釋說,“舊時候唱戲的服裝道具很貴,戲班自己買不起,就得向箱主租用,就是其他戲種也有的封箱開箱那個箱。”
“當初就隻剩下馮廟氏手裡還有箱,要付租金,租金很貴,劇團演戲賺的錢都不夠租箱的,到後來付不起租金,馮廟氏索性不租了,寧可爛在手裡也不租。”
這不就是掌握生產資料的剝削勞動者麼。
這種人就該掛路燈。
想到此處,駱一航莫名的有點發虛。
忙問:“後來怎樣?”
與此同時,桄桄爺也問了同樣的話。
而許老師給了一個完全沒想到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