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個聽不懂?”陸珈倒是好奇了。
李常便把沈輕舟與蘇大的對話原原本本地複述出來。
這下不消他說,陸珈也覺得奇怪了。此去雖是假扮謝家的管家,為了套近乎而支,可秦舟一個混江湖的,是不是裝得也太像了些?
上回在船上扮陸家的人,好歹是因為他曾經是富家子弟出身,這回他總不能是官家子弟出身了吧?他對京城的官戶都這麼熟呢?
“轟隆!”
一個驚雷打斷了她的思緒,緊接著何渠和唐鈺闖了進來:“謝姑娘,我們回來了!”
陸珈連忙讓路讓他們進內:“你們怎麼這麼晚?”
何渠指著肩膀上的包袱:“我倆住橋洞底下,今兒秦兄不是替我們在姑娘這兒找到了差事麼,日後餓不死了,加上雷雨,就跑回去把衣衫撿了幾件,趕來投奔姑娘!”
“橋洞?……”
陸珈打量了幾眼他們蓑衣之下一個補丁都沒有的衣裳,指了指裡頭:“那快進來吧。”
住橋洞還有地方放包袱?
真是一個賽一個的大忽悠。
兩家隔得近,李常打小也沒少在謝家留宿,跟陸珈親弟弟似的。當下也不讓他冒雨回去了,幾個人立刻打掃房間,收拾出了一間屋子,秋娘抱來乾爽的稻草鋪在門板上,墊上草席,又拿來薄被,讓他們且對付一晚。
如此忙乎了半宿,終於安定。
此時雨聲也漸小了,何渠跟唐鈺點頭打了招呼,便就開了後窗,輕悄悄地翻出了窗戶,而唐鈺插上窗栓,躺了下來。
何渠到達縣衙時,沈輕舟剛沐浴完,披著一頭濕發歪在榻上。留下來的護衛趕緊給他喂薑湯,擦頭發,郭翊從旁幫不上忙,卻急得不行:“你說你,這麼大雨出去做什麼?帶你出來我半顆腦袋就在太尉刀口上掛著的,這要是再發個病,我媳婦怕是得守寡!”
沈輕舟喝了半碗薑湯,睨他道:“你能不能盼著我點好?”
郭翊哼了一聲,扭頭看到何渠:“你怎麼才回來?”
何渠上前:“大人消消氣,今兒夜裡,公子帶著我們去摸蘇家的底了。
“我們到了蘇家的商船上,發現他們滿船的稻米,竟隻有一半是在賬上的。另一半沒有入賬。
“我們找了幾個船夫打聽,發現他們但凡北上進京的糧船,幾乎都是如此。
“可見我們之前聽說的他們隻有秋收後才進京活動,並非全然屬實。”
郭翊調轉腦袋,看向沈輕舟。
沈輕舟把碗放下來:“蘇家依傍碼頭斂財,蘇明幸的兒子對柳家頗為感興趣,柳政是工部侍郎,恰恰好管著河運。
“另一邊,柳政又是周勝的老師,周勝在潭州府恰好又分管著河運。”
郭翊訥然:“他們是一個圈子裡的!”
沈輕舟眉目深凝:“蘇家源源不斷的送錢入京,一定是交到蘇明幸的二叔手上。
“至於蘇明幸的二叔交給了誰,我們不得而知,也不是此行的重點。
“我隻想到一件事,蘇家很明顯對仕途有企圖,如今是四品官,想要再進一步也很正常。
“周勝與柳家的關係他們必定清楚,可是我們目前卻沒有發現蘇家與周勝之間往來的跡象。”
“沒錯,”郭翊反應過來,“我們隻知道蘇家運送大量財物進京,也知道周勝必然有其目的。
“但這有十足理由建立往來的雙方,卻反而沒有聯係。
“他們之間要麼結過梁子,要麼,就是在掩蓋著什麼!”
沈輕舟揮手讓護衛們退下,把身子支了起來。
“宋恩叫我回去。”
“啊?”郭翊沒跟上他的速度,“怎麼突然叫你回去?”
“我幾個月不曾露麵,京城裡已經有些閒言碎語了。他替我擋了一陣。但前些日子他又收到了密信,信上說,內閣裡有人在注意我。我必須得回去冒個頭了。”
“又是那位崇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