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的殺母之仇他都能忍,更何況一點皮肉之痛。
倆人正聊著,宋援朝突然一聲輕咳,明叔應聲一看,呼吸頓滯。
來的是梅寶山,孤身一人,朝著眾人點點頭,有保鏢開門,他進了聶榮的房間。
……
大家都是揣著明白裝糊塗,但所有人當中明叔最尷尬,不過他確實沒想到曾經並肩共戰的同事,在平常跟他一樣嚴謹,忠誠的梅寶山會殺他最疼愛的小主人。
道理他都懂,梅寶山的動機他也能一眼看穿。
甚至於當他回過頭看曾經,雪爪鴻泥,他能恍然大悟一些當時看不穿的人和事,回憶往昔,想到去世時瘦成一把骨頭,死後閉不上眼的韓玉珠和被撞成肉泥,由他和聶榮倆親手一點點的,從鐵皮中剝離出來的聶臻,明叔默默吞掉了眼淚。
此刻梅寶山和聶榮在私下交涉,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明叔收回神,遞給陳柔一張小卡片,並說:“安秘書發現您的體檢單上有人工麝香過敏的狀況,他今早送阿峪少爺上學時順帶查了一下,給了我一份名單,包括咱們廚房和安保部近來有購買過人工麝香的人員名單,您看看?”
陳柔有人工麝香過敏的問題,那是一個特彆小眾的過敏源,但是就有那麼一杯加了料的飲料經由聶涵,差點就被送到她嘴巴裡。
之後她沒有聲張,隻於側麵敲打了安秘書一句,就是想試試其人的能力和忠誠度。
而如今站在樓道裡的所有保鏢,誰忠誰奸她心裡有數,再接過安秘書的調查名單一看,見它跟自己心裡那份名單對得上,就可以確定安秘書可不可用了。
答案是肯定的,安秘書可用。
由此,陳柔於聶榮也油然而生了幾分佩服,不是敬佩,隻是單純的佩服。
梅寶山不是什麼好東西,但隻殺聶釗不殺他,明叔忠於他,也忠於聶釗,安秘書跟他倆又不一樣,是個觀察力敏銳,行動力也很強的職業經理人,這三個人同時服務於聶榮,但他們又各為其主,不可能聯合起來背主,聶榮的安全就有保障。
且不說老爺子賺錢的能力如何,但在勾心鬥角,弄權方麵他玩的爐火純青。
陳柔看完卡片,確定安秘書可用就把卡片還給明叔了,並交待他:“我已經好幾天沒有補充過新鮮蔬菜了,晚飯裡必須有蔬菜,還有,我喜歡吃鮮蝦和雞胸肉,玉米,雞胸肉最好烤成肉鬆,米飯要蒸的硬一點。”
明叔飛快的記著她的要求:“好的。”
她在沒摸清聶家的情況之前吃的全是真空包裝食品。
現在確定安秘書可以用了才開始點菜吃,要補給的都是身體最需要的。
明叔於這位曾經隻是個背景板的新三太心服口服。
記完筆記,他又說:“三爺讓我單獨開給您開了一間病房,您的海鹽和牛奶,熏香和香水也都帶過來了,等休息了,您可以舒舒服服做個SPA.”
陳柔莫名覺得好笑,又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聶釗腦子都還不大清楚,卻還不忘給她單開一間病房讓她好好休息?
就在這時聶榮的病房門開了,率先出來的依然是梅寶山,鞠躬在旁侍立,緊接著是台輪椅,由生活秘書阿寬推著,聶榮就坐在上麵。
明叔對陳柔說:“我去知會三爺,開他床前的閉路電視去。”
三方對質正式開始,誰也不知道事情會怎麼發展,但聶釗才是這場對質的關鍵。
他拒絕用鎮痛藥,也是為了在對質時能保持大腦的清醒。
對質開始,在他行動不便的情況下,閉路電視的直播會是最好的選擇。
陳柔遠遠掃了一眼眉頭緊鎖的公公聶榮,正想說話,梅寶山已經朝她走來了。
他身後還跟著聶耀的貼身保鏢。
他上前,鞠了一躬說:“三太,二爺是跟你一起上樓的,他人呢?”
聶耀的貼身保鏢叫浩仔,他上前一步說:“我聽彆的保鏢說他進重症室了。”
梅寶山皺眉,聶榮麵色也陡然一寒,厲喚:“阿柔!”
重症室裡一死一傷,還有個腿細的跟麻杆似的小混混,聶耀進了重症室,聶榮直覺這其中有問題,他雖沒明著威脅,但語氣已是警告,警告陳柔不要妄動他最疼愛的二兒子。
陳柔一笑,轉身就往重症室走,到了門口再回頭,輕輕推門的同時伸雙手相請:“聶總就在重症室裡等著諸位,走吧,咱們進去見他。”
要問她為什麼要揍聶耀,還要把他關小黑屋,當然是為了請君,請梅寶山入甕啦。
自古舅舅疼外甥,他和聶榮對聶耀的疼愛程度是一樣的。
他不是上來受死的,也不是來自投羅網的,他是準備來殺出一條生路的。
但當聽說小外甥在重症室裡,哪怕那間屋子是刀山火海十八層地獄他也照入不誤。
甚至他走的比陳柔還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