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晚,夕陽將整個天空染成了紅色,綴在遠處高聳的蔥鬱青山上,讓人迷醉。
蘇淩的懷中,小蘭已經睡熟了,他淡淡的笑了下,輕輕將小蘭抱起,剛走到屋前,白書生已然迎了過來,笑著衝他道:“辛苦你了,這小女娃也隻有在你的懷裡能睡的這般香甜。”
蘇淩將小蘭遞到白書生懷中,一笑道:“小孩子嘛,講個故事聽一聽,睡很快的。”
白書生將小蘭放到榻上,轉身問蘇淩道:“不過你這幾日同她講的故事確實新鮮,我從未聽過,這是哪裡學來的麼?”
蘇淩哈哈一笑道:“現編現賣,她樂意聽便好。”
白書生點點頭道:“還是不在我這裡吃?”
蘇淩點頭道:“該回去了,家中有飯食。”白書生也不挽留,他心中知道,倒不是蘇淩家中有飯的緣故,而是蘇淩曉得自己家中餘糧不多,沒有什麼壯勞力,蘇淩自己吃了,家裡就少一頓。
蘇淩拱手與白書生告彆,往自家走去。
天色擦黑,隱隱聽聞深巷犬吠,合著遠處的大河波濤,此起彼伏,一時之間頓覺安詳平靜。
蘇淩無心沉醉其中,隻知道回家晚了,自己的娘親必定會好一番數落。
低頭自顧趕路,也不知走了多久,忽聽的有人聲:“兩位公子,這地方也忒偏僻了,我們隻顧著趕路,怕是錯過了宿頭,今晚要在山野中將就一晚了。”
有人答道:“如果前方有人家,你去問問,能否借住一晚,臨走時多給銀錢就是。”又似想起了什麼道:“要好好跟村民說話,如今兵荒馬亂,你五大三粗的,彆嚇著旁人。”
似乎傳來悻悻的傻笑聲。
蘇淩抬起頭,借著將將的月色朝前看去,影綽綽的看見遠處山穀儘頭小路之上似乎有三個人一邊說著話,一邊朝自己的方向走來。
走的近了,方才發現,的確是三個人,還有三匹馬。
蘇淩再要細看時,這三人已然來到眼前。
這三人顯然也看到了蘇淩,其中一人快步走到他麵前道:“嘿。小孩兒,這附近可有人家麼?”
聲音粗重,彷如炸雷。
蘇淩抬頭看去,眼前之人剛髯黑須,麵色也是黝黑的,一雙牛眼,似有光芒,身材魁梧,竟有一丈多高,走過來彷如一尊黑塔蘇淩心中有些怕了,他聽聞爹娘常說似乎山賊麻匪就長這副尊容。
蘇淩怔在當場,還未答話,那黑塔大漢身後腳步響起,另外兩個人快步走來,話音隨即傳來道:“老典,剛才說過說話斯文一點,人家還是個孩子,嚇哭了你來哄?”
蘇淩一時氣結,而後苦笑了一下,自己如今這副模樣,爭辯無益。
待那二人走得近了,蘇淩方才打量起來:這二人皆是公子打扮,但身格卻是頗為偉岸,尤其是左側那位,身長八尺有餘,帶著一頂青帽,帽簷正中鑲著一塊碧綠碧綠的玉石,蘇淩雖不不懂得這玉的好壞,但看顏色就知道絕非凡品,這人身穿一身素白,衣服的質地雖然普通,但卻有股說不出的貴氣,身旁那人一身青衣,也是好相貌。二人年歲並不大,舉手投足間頗有幾分穩重。
格外惹眼的是三人身後的三匹馬,那些馬比起尋常人家的馬自是不同,格外的雄健壯碩,看來都是趕路的好手。
素白衣衫的公子剛要再說話,那黑塔大漢卻是一步邁了過來,碩大的腦袋直矗矗的湊了上去,似乎馬上要貼著蘇淩的臉方才停下,一雙大黑牛眼一瞪,顯得更是大了許多,甕聲甕氣的說道:“哎,小孩兒,你家大人呢,怎麼你一個人出來?”蘇淩一遍感受著從這黑大漢鼻息中傳出的熱氣,一邊心中暗罵:你才是小孩,你家都是小孩!
青衣公子使勁推了一把這黑塔大漢,朝著蘇淩和善一笑道:“小友,咱們這個地方可有客棧麼?”
蘇淩原本不想搭理他們,因為這黑塔大漢實在有些駭人。不過聽他們問有沒有客棧,便動了心思。
自家那八百年不見一個住店客人的客棧,莫非要開張了不成。
蘇淩將手一抬,指著西邊燈火閃動處道:“方圓幾十裡,最近的也是唯一的一家客棧,就在那裡。”
說完,扭頭欲走,雖說是生意,但自己也不想給這三人帶路,尤其是那個大黑牛一樣的壯漢。再說,這生意上了門,自是跑不掉的,不住自家的,他們也沒有他處尋客棧了。
蘇淩方轉過身去,便覺身前人影一閃,頓覺自己的左手手腕被人緊緊的抓住,那股力氣生疼無比。
蘇淩頓時呲牙咧嘴的叫道:“哎呦!乾什麼你們?我一個小孩子,沒什麼值錢的東西!”
危難之中,蘇淩還是覺得說自己是是小孩比較容易自保。
蘇淩眼前,那素白衣衫的公子早已如電一般擋在身前,自己的手腕正是被他牢牢的抓住。
這素白衣衫公子並不說話,隻是抓住蘇淩的手腕死死的看著,蘇淩大力掙紮,卻怎麼甩也甩不開這公子的手。
就像鉗子一般,死死的鉗著自己的手。
那青衣公子的眼神同時落到了蘇淩的手腕之上,似乎還有些許的難以置信。
蘇淩知道自己再如何掙紮也是無益,隻得任由這素白衣衫公子抓著,大聲叫道:“你們這些外鄉人,手腕有什麼好看的......”
素白衣衫公子並不答話,隻是眼神不斷流轉,良久方問道:“想讓我放開你,倒也可以,隻是你這腕上的鐲子哪裡來的?”
他說著話,雙眼仍一刻不停的盯著蘇淩手腕上的鐲子。
蘇淩有些蒙。
合著真的遇到劫道麻匪了。自己身上稱得上值錢的東西也就這鐲子了。他心裡暗暗叫苦,自己不想帶著破玩意兒,爹娘說什麼也不允許,說這是自己的命★根子,如今看來,命★根子是談不上了,倒有可能是送命的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