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淩顧不得眼前人間煙火美景。向人打聽蕭思舒的府邸,結果這可是儘人皆知,早有人給他指了路去。
蘇淩一路溜達,這才來到蕭思舒府門之外。
他打量了蕭思舒的府邸。
雖然沒有司空府闊氣,但方圓占地也不少。門前兩座石獅子栩栩如生。朱漆大門顯得十分貴氣。
門楣正中掛了一塊匾額,那字是蕭思舒親筆——蕭宅。
門楣左右兩盞大紅燈籠,紅光氤氳,映照地上白雪。
而那門前早有兩人站定,一高一矮,皆東西張望,似乎焦急的等著什麼。
蘇淩走近一看,正是蕭倉舒和另一個年輕公子。
這年輕公子生的眉清目秀,風采俊逸,天生的一股書卷氣。
蘇淩想來便是蕭思舒了。
其實這兩人原本隻在正廳等候客人便好,隻是不知今日為何出了門來,而且幾乎賓客儘到,他們卻撇了這些人,來到大門前。
眾賓客暗中以為,能讓司空兩位公子相迎的人,定然是身份尊貴的人。
蕭倉舒一眼看見蘇淩,忙緊走兩步,來到蘇淩近前,一躬道:“蘇哥哥來了!”
蕭思舒這才從麵走來,朝著蘇淩也是一躬,態度雖稱不上謙和,倒也頗有敬重。
蘇淩敢忙向二人還禮,這才親切的笑道:“早聞聽三公子才俊雅量,今日一見果然名副其實!”
蕭思舒淡淡一笑道:“聽我小弟總是誇讚蘇兄大才,做得一手好文章詩賦,待會上元詩會上,還盼著蘇兄一展大才啊!”蘇淩忙又謙虛了幾句。
三人寒暄一陣,蕭思舒心下對這個蕭思舒印象還蠻好,說話待人拿捏分寸,頗讓人感覺舒服。
思舒倉舒這才陪著蘇淩向正廳走去,似乎在門前隻是專迎蘇淩一人而已。
早有消息傳到了正廳。
正廳客人聞聽當今司空兩位公子大門外站了許久,隻是為了迎這個叫蘇淩的少年一人,皆訝然不已。皆暗想這蘇淩雖然有“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文章,但這兩位公子也不能如此屈尊吧,屈尊就屈尊了,卻隻對他一人如此,倒是厚此薄彼了。
自古文人相輕,很多賓客的眼都紅了,盤算著等下如何讓蘇淩出醜。
蘇淩怎會不知,隻是笑了笑。
做戲做全套,蘇淩竟當著滿廳客人的麵伸手一把搭住身旁蕭思舒的肩膀。
蕭思舒先是一愣,隨即有些尬尬的笑著,也不好躲閃。
蘇淩那表情,似乎讓賓客覺著他與蕭思舒已熟稔已久。
就這樣勾肩搭背,在眾賓客的異樣眼光下走到廳中。蘇淩才放開蕭思舒,呈上禮物,卻是兩個木盒,每個上麵還係了紅花。
眾人皆好奇看去,心中想著這蘇淩被蕭家三公子如此抬舉,那禮物定然非同凡響,極為貴重了。
隻是下人將木盒打開,蕭思舒和蕭倉舒,還有眾賓客起身看去,卻誰也沒有想到。
那每個木盒正中皆躺著一隻碩大的羊蹄子。
倒是新鹵的羊蹄子,看起來肥嫩入味,肉筋鮮香。
隻是這玩意實在和貴重二字沾不上邊。
眾賓客皆投來鄙夷的目光。以為什麼貴重東西,竟然如此粗鄙。
蘇淩也不在乎,哈哈一笑道:“這可是我們杜記羊肉館最新研製的雙椒羊蹄,用胡椒和花椒鹵製,味道鮮美!”
他又挑挑眉毛道:“限量版,每天隻有一百份哦......”
蕭思舒倒沒覺得禮物輕了,但著實有些哭笑不得,吩咐人們拿了,放到後廚。
蘇淩這才又鄭重其事道:“蘇淩有件事怕是要麻煩三公子。”蕭思舒有些疑惑,忙問道:“蘇兄有何事,如有吩咐,立馬叫個仔細的下人去辦。”
蘇淩卻忙擺手,嘿嘿笑道:“無甚要緊事,隻是現在可有已經做好的小點心吃,今日我來的匆忙,一天又忙著鹵羊蹄子,到現在啥也沒吃......”
眾賓客皆掩麵哈哈大笑,眼中皆是鄙夷之色。
蕭思舒先是一窒,乾咳了兩聲掩飾尷尬,忙讓蘇淩做了左手邊第一個席位方低聲道:“芋頭酥和蜜餞果子馬上就到!”說著招呼府上傭人上點心。
點心上了,蘇淩看去,果真精致。
蘇淩也不客氣,拿手抓起一個就吃,吃的津津有味,似乎有些乾了,又拿起茶來喝了幾口,方心滿意足。
蕭思舒這才尷尬的朝眾賓客點點頭道:“諸位請用,請用......”眾客人這才起身謝過,看向蘇淩的鄙夷神色更甚。
便在這時。門口一陣嘈雜。
蕭思舒眉頭一皺,卻是知道這是哪個主來了。隨即朝著眾賓客抱歉一笑道:“我去門前看看,諸位少待。”
蕭思舒出去了不久,方領進一個一身白衣打扮的少年俊俏書生。
彆人不認得是誰,蘇淩卻認得,忙低下了頭,不去看她。
這人正是蕭元徹的女兒蕭璟舒。
蕭璟舒今夜女扮男裝,穿了一身淡黃的長衫,頭發用黃帶子攏了,別了一支木簪。剛一進正廳,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這公子也長得太俊俏了,膚白如雪,眸中有光,身段修長,舉手投足之間天然一段風流。
蕭璟舒今日不過是來湊個熱鬨,要是女子裝扮,總是不便。
蘇淩不願她注意自己,倒不是因為彆的,隻是是前一陣子這小女娘總往醫館跑,跑來就賴著蘇淩給他診脈,一診脈就是個把時辰,臨走時還順走不少冷香丸。
後來蘇淩聽到他她來就頭大如鬥,加上羊肉館生意實在抽不開身。便開始躲起來不見她。
那蕭璟舒可是個刁蠻脾氣,到不好堂尋他不見,便鬨的一佛升天,二佛出世。
還揚言待見了蘇淩,要他好看。
原先蘇淩想著這得罪不起的小女娘,今日定然不會來的,沒想卻在這裡撞個正著。
蕭璟舒一眼看到蘇淩,蘇淩趕緊低頭,一臉做賊心虛的樣子。
蕭璟舒不等蕭思舒安排,便大馬金刀的坐在了蘇淩的旁邊位置,雙眸上下打量著蘇淩,嘴角上翹,似乎在示威。
蘇淩隻得埋頭吃蜜餞。頭都不敢抬了。
這蕭璟舒卻是好個刁蠻脾氣,竟騰的起身,來到蘇淩近前,將他手中捧著的一盤蜜餞奪了過去,朝他揚揚下巴,轉身回到自己座位上。
將那蜜餞盤子“嘭——”的磕在桌子上,抓起幾顆便吃。
惹得眾賓客紛紛側目。
蕭思舒更加尷尬,暗暗覺得自己的妹子實在有些刁蠻過頭,隻是當著眾賓客的麵,他也不好說彆的,隻得再次乾咳兩聲,指了指蕭璟舒向大家介紹道:“這位是我曾在充州時認識的玠兄,今日也來和大家共襄盛事。”
眾人不疑有他,才向蕭璟舒打了招呼。
賓客到齊。
蕭思舒這才一一介紹認識。
蘇淩看去有熟悉的麵孔,比如古不疑,那個古小夫子和蕭倉舒坐在一處,頗為熟絡,他也注意到了蘇淩,朝他含笑點頭。竟還有那個大噴子晁衡!
這是蘇淩沒想到的,這位大哥,打算是要噴便大晉全圖不可,上次在灞南噴了幾場,可能覺得那些人級彆都不夠,這次又來京都龍台開噴了不成?
那晁衡一副生人勿進的模樣,看誰都覺得不入眼,彆人和他打招呼,他覺著稍順眼的點點頭,不順眼的連看都不看。
敢有人不滿,他大有摞胳膊挽袖子開噴之勢。
除了這些,蘇淩格外注意兩家剛認識的公子,一位是鐘原之子——鐘疏。
他不很出名,蘇淩卻是知道,鐘原是何許人也。這鐘疏按年歲看,當是長子。
蘇淩心中明白,鐘疏聲名一般,但後來他可個弟弟,那位可不是省心的主。
另一位是徐文若之子徐顗。徐顗年歲或許是這裡麵最大的,頜下已有些細髯,看起來一如他父親一般穩重。
除了這兩位之外。
還有一位賓客令蘇淩有些意外,竟是跟徐顗坐在一處的穿褐衣的公子。此人竟是大鴻臚孔鶴臣之子——孔溪儼。
蘇淩麵上若無其事,心中卻有數。這些人,身後代表的是誰,他隱隱能感覺得到,鐘疏身後該是蕭箋舒,大噴子晁衡自然是自成一派,古不疑應該是和蕭倉舒友好,徐顗和孔溪儼身後或多或許有深宮裡那位的影子。
眾人坐定,似乎仍在等著誰。
過不多時,忽有門下進廳報道:“公子,王大家到了......”蕭思舒當先起身,朝眾賓客道:“王大家既到,諸位隨我出去迎一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