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頓了頓又道:“不過,淳庸等亦知道咱們從竹林走脫,而竹林離著西城門又最近,我想,他們定會在西城門加派兵力,所以,如今西城門兵力或許不會少了......”
趙風雨聞言,問道:“那溫姑娘的意思是......繞路攻北門?”
溫芳華點了點頭道:“幾番比較下來,最為穩妥的方式便是直攻北門。”
眾人聞言,稍作思考,皆點頭稱是。
隻有蘇淩笑而不言。
趙風雨點點頭道:“那溫姑娘以為何時攻北門乃最佳時機呢?”
溫芳華不假思索道:“我以為此時便是最好的時機......”
“此時?可是此時我等人困馬乏......”李七檀有些不解的出言道。
林不浪柔柔的看了一眼溫芳華,他跟她平素感情至深,自然明白她心中所想,遂開口道:“李兄弟所言確實,然而諸位請想,我等人困馬乏,那淳庸等難道不也折騰了這許多時辰,他們損兵折將不再少數,此時此刻我等走脫,他們自然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所以不給他們反應過來的時機,當下直攻北門,若咱們夠快,說不定我們出了城門,那淳庸還未殺到北門。”
溫芳華見林不浪所言正是自己所想,不由得朝著林不浪投去一道深情眸光,林不浪也含笑朝她點了點頭。
“若如此.....諸位可有異議?”趙風雨沉聲問道。
眾皆點頭,惟蘇淩一言不發,雙眼微閉,似乎有些疲累了。
趙風雨也當他是累了,思忖片刻,忽的一拳砸在石桌之上,朗聲道:“既如此,諸位再飲幾碗水,然後趙某當先,諸位隨我殺向北門!”
話音方落,便在此時。
“轟隆隆——”
茅屋之外,蒼穹之上,一陣悶雷響徹。劃破了此處的寂寥寧靜。
風雨將至,外麵已然黑了下來,晌午剛過,由於這壓得太低的黑色彤雲,翻滾湧動,彷如黑夜降臨。
雷方響過,天幕之上,一道利閃,宛如蛟龍騰雲,貫穿了整個天地。
“哢嚓——”利閃激響,窗外黑暗之中,驀地一亮,倏爾亮光消失,萬物仍舊寂靜的佇立在茫茫的黑色之中。
便在此時,蘇淩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他緩緩起身,踱步來到窗前,用柝木支起窗戶一腳。
狂風順著那一角空隙猛烈的灌入茅屋之內,細細聞去,這風中帶了濃重的水汽。
“萬物皆黑......蒼天欲雨......”蘇淩眸望蒼穹上翻滾的彤雲,風吹起他的衣衫,吹亂了他的發絲。
一旁與秦羽玩笑的穆顏卿,此時此刻星眸流轉,望著站在窗前的蘇淩,滿目柔情的看著他被風吹起白衣之上的斑斑血跡,忽的幽幽道:“諸位,還是聽聽蘇淩有什麼打算吧。”
她這次十分罕見的未稱他為小淫賊。
蘇淩緩緩轉身,柔柔朝她看去。
他明白,她是懂他的。
趙風雨問道:“蘇師弟,你有什麼想法,隻管說出來便是。”
蘇淩長歎一聲道:“蘇淩不是不願說,而是不敢說......倒不是怕說的不對,諸位埋怨......而是蘇淩懂得,接下來每一個決定,每一個籌劃,都關係著諸位的生死,事關重大,蘇淩深感沉重啊!”
“無事!你隻管說,我趙風雨有言,隻要你說的有理,咱們就按你說的行事,真就到時萬一......那也是我心甘情願!”趙風雨斬釘截鐵道。
“對!我等亦如是!”溫芳華、賀長驚、李七檀和杜書夷同聲道。
蘇淩長歎一聲道:“罷罷罷!既如此,蘇淩還有什麼顧慮呢!”
說著,蘇淩左手稍一用力。
“嘩啦——”整個窗子被蘇淩全部掀起。
狂風呼嘯而入,刮得眾人的衣衫皆動,眼睛都有些睜不開了。
蘇淩以手指向黑色彤雲密布的蒼穹,朗聲道:“諸位,且看這蒼穹上的彤雲!”
眾人皆隨他的手勢抬首望天。
蒼穹九天,彤雲貫徹,翻滾如怒,茫茫若濤。
蘇淩的聲音緩緩響起道:“蒼穹便是這偌大的渤海之城,而我等便是這這蒼穹上的彤雲,彤雲雖重,但蒼穹卻將其全數納之,恰如我等雖皆能戰,可這渤海浩瀚,城大如海,我等想要脫離,談何容易!”
】
眾人神色凝重,不曾答話。
“可眾位眼前,為何現在隻見彤雲翻滾遮天而驚歎,而不知天之浩瀚也?何故?”
不等眾人說話,蘇淩又道:“蘇某竊以為,天雖浩瀚,宛如桎梏樊籠,可是雲卻能夠使人注目,其中便是這彤雲翻滾浩蕩,動無常形,勢無常規。蓋因雲撲朔縹緲而人無法探查它的行蹤規律之故也!”
“是也!是也!這也暗合了兵者詭道,攻其不備,出其不意的道理啊!”趙風雨若有所思,他已然多少有些明白蘇淩心中到底有何打算了。
蘇淩這才看向趙風雨道:“趙師兄,你於城外留下接應的兄弟隻在西門對麼?”
趙風雨點了點頭,忙道:“卻是如此......不過有信炮為號,若我等攻他門,信炮方向為準,他們也會迅速前往那裡接應,這點蘇師弟不必擔心!”
蘇淩淡淡笑道:“雖如此......來回輾轉,總是麻煩,若萬一時差......”
趙風雨想了想方道:“那蘇師弟的意思是......”
蘇淩抬手又看向蒼穹上變幻的彤雲,一字一頓道:“我意,反其道而行之,他們以為咱們可能會打北門,我們便偏要打那西門!都以為要趁勢攻其不備,即刻行動,我卻偏偏覺得休整等待,不宜立時動手!”
此言一出,眾人皆麵麵相覷,顯出不解神色。
惟趙風雨不動聲色道:“但不知道蘇師弟所言,休整待時,那你認為的攻城時機在何時?”
蘇淩淡淡一笑,一字一頓道:“天將雨,夜時至!風雨之夜,便是我等殺出渤海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