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淩一路飄身前行,身後火海滔天,人喊馬嘶。
蘇淩的臉上古井無波,仿佛這一切與自己無關。
他正走著,忽的聽到幾聲馬嘶聲音,更有踏踏聲響起,蘇淩緩緩停下腳步,提鼻聞了聞,更有一股腥臭之氣,撲麵而來。
蘇淩四下仔細尋找,果見前麵乃是一處極大的馬廄。
裡麵馬匹數量極多,蘇淩粗粗看去,約有上百。
這些當是沈濟舟軍兵儲備的後備戰馬。
蘇淩原本想著一路前行,沿途再燒他幾處營帳,再製造出些混亂出來。
可是他此時心念一轉。
林不浪他們在東後營,而此處大馬廄靠近西後營。
若我在此處放上一把火,那上百戰馬受驚,可是夠沈濟舟喝一壺的!
說乾就乾,蘇淩將那包裹打開,查點清楚,火石、火鐮、火油,一切引火之物,一應俱全。
蘇淩似笑非笑,抄起火油直奔馬廄前來。
那些戰馬見有生人前來,一個個竟提高了警惕,有的不斷踏步,唏律律嘶鳴。
“不要叫......叫破喉嚨也沒人管你們......”蘇淩嬉皮笑臉,一邊自言自語,一邊儘數將所帶的火油傾倒在草料堆中。
“嘿......馬兒啊,馬兒,今夜就給你們加些小點心吃!”
蘇淩說罷,蹭蹭兩下劃著火石火鐮,一股腦的將這些東西扔進草料之中。
草料之中本就撒滿了火油,加上今夜大風,刹那間火光衝天,真個馬廄熊熊燃燒起來。
這
縱火的小賊蘇淩,閃身躲得遠遠的,偷眼向馬廄觀瞧。
卻見火海翻滾之中,那些戰馬皆受驚嘶嚎,一個個昂首撅臀,不顧一切的掙開拴馬的繩索。
上百餘馬,如梭一般,接二連三的嘶鳴著,四蹄蹚帆,身上帶著火焰,如潮一般朝著東麵方向沒了命的狂奔而去。
“轟——隆——”
一聲巨響,整個馬廄在火燒和戰馬的拉拽直下,轟然坍塌。
刹那間,煙塵激蕩,助火狂舞。
蘇淩趕緊向後跑去,再不跑,他這裡也成火海了。
他正跑間,忽的聽到有人吼道:“好一個大膽的縱火狂徒!欺我營中無人否!”
蘇淩大驚,急抬頭看去,卻刹那間笑了起來,一拱手,對眼前來人道:“蹈逸將軍,宣霸將軍,彆來無恙啊,蘇某有理了!”
卻見眼前,兩員大將,頂盔摜甲,各執大長刀,胯下戰馬,威風八麵。
張蹈逸似笑非笑,沉聲道:“蘇淩啊,你果真好手段啊!”
蘇淩哈哈一笑道:“僥幸!僥幸!蘇某已然話付前言,今夜在舊漳城下,咱們約定,隻要蘇某能攪得沈濟舟大營人仰馬翻,兩位將軍便助蘇某攻下這沈濟舟大營,效命與丞相,不知還作不作數啊!”
卻見張蹈逸和臧宣霸雙雙跳下馬來,緊走幾步,來到蘇淩近前,抱拳齊道:“大丈夫說到做到,蘇長史手段令我等心服口服,陣前的話自然作數!”
蘇淩趕緊抱拳回禮,哈哈笑道:“兩位
將軍大義,此乃天下黎庶之幸啊!”
臧宣霸遂道:“蘇長史,實不相瞞,其實您的手下弟兄剛到營中,已然被我們發覺,是蹈逸兄扣下了那巡邏的小隊,更皆儘所能,撤下了絕大部分的巡視守衛和崗哨......這才不至於驚動沈濟舟!”
“原來如此!那蘇淩更是要謝過兩位將軍了!”蘇淩一臉感激神色,朝著兩人又正色一躬。
張蹈逸擺擺手道:“咱們既是一家人,便不要客氣了,蘇老弟,此處不是講話之所,隨我和宣霸先回營帳,再做計較!”
蘇淩點頭,三人轉身離開。
............
舊漳城下,離著沈濟舟大營約有十數丈的距離,一片連天雜草叢中。
一股騎兵,戰馬皆披甲,口銜枚,蹄裹布。
每匹戰馬前,皆有一長矛玄武黑甲甲士,橫矛挺立,目光堅毅,不動如山。
看人數,約有千人餘。
他們中捧出一員大將,烏金甲,烏金盔,背上斜叉背著兩支碩大的烏金鐵戟,月色灑下,寒光凜凜。
不消說,這大將正是憾天衛大都督——黃奎甲。
這千餘人,皆是蕭元徹手下最精銳的騎兵——憾天衛!
片刻之後,憾天衛左右隱隱有響動,甲士們身邊的雜草,也微微地動了。
早有甲士來報,原是張士佑、徐白明各帶所部兵馬到了。
三部兵馬彙集,約有兩萬餘人。
又等了片刻,徐白明和張士佑並肩而來,黃奎甲與他們見
過,遂道:“士佑、白明,咱們什麼時候動手......俺老黃的手都癢癢了!”
張士佑一笑道:“老黃,稍安勿躁,一會兒有得仗打!臨行之前,主公和祭酒交待的清楚,等到沈濟舟營中自亂,咱們再動手!”
話音方落,早有甲士指著不遠的沈濟舟大營急道:“三位將軍快看,沈營起火,火光衝天!”
黃奎甲三將皆抬頭,一看之下,果見沈濟舟大營火海翻湧,除了中部額中軍大帳似乎沒有什麼亂象,東西二營,燒成了火海。
張士佑忽地大吼一聲道:“將士們!弓上弦!刀出鞘!隨我殺啊!”
黃奎甲也大吼一聲,一躍上了戰馬,大吼道:“憾天衛!誓死先登!摧毀一切宵小!衝啊!”
“殺啊——”!“衝啊——!”
“踏破敵營!活捉沈賊!”
“踏破敵營!活捉沈賊!”
一時之間,戰角連天,數萬將士齊齊呼號,萬馬奔騰,旗幡飄揚,如潮如湧,氣震山河!
生死何懼血長殷,且把敵酋肉作餐!
憾天衛千餘騎兵,如黑潮一般當先浩浩而來。鐵蹄之下,山河皆懼,大地震動。
其後張士佑、徐白明所部人馬,悍不畏死,勇猛衝鋒。
一股怒濤洪流,橫衝直撞,根本阻攔不住。
一個衝鋒,已然到了沈濟舟的大營營門之前。
“嘟——嘟——嘟——嘟——”
淒厲而急促示警戰角接二連三的響徹蒼穹。
“敵襲!敵襲......快快稟
報主公!......”
營門前瞭望塔樓上的士卒眼前,刹那間出現了一股上萬人的洪流,隻嚇的戰站立不住,連連後退,抓起戰角沒命地吹了起來。
不過剛吹了幾下,喊出幾句話來,迎接他們的便是遮天的箭雨。
“嗖嗖嗖——”
箭雨過處,無人生還。
也許是屠殺過於血腥,沈營渤海將士心底的血性也被激發出來。
最頭前的人馬,在各自的千夫長、裨將、部將的率領下,一個個眼角瞪裂,咬牙嘶吼。
“不惜一切代價也要閉了營門!萬不可讓敵人突破!”
“衝啊!擋住他們!”
箭雨之中,無數悍不畏死的部將和士卒,不顧一切地嘶吼著衝向營門,抬起鹿角等一切可以抵擋的防禦器械,死命向前。
更有士卒不顧一切的抬動著笨重堅實的營門,想要傾儘全力的關閉城門。